通道尽头的楼梯铺着褪色的地毯,踩上去像踩在晒干的墨块上,簌簌掉渣。二楼的光线比一楼更暗,只有壁灯射出几道斜光,照亮脚下的“地面”——那根本不是地板,而是一片流动的“标点沼泽”。
逗号“,”像半浸在水里的月牙,边缘滑溜溜的,陈凯刚踩上去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进旁边的“?”里。那问号正冒着白茫茫的雾,雾气碰到裤脚就往布料里钻,像要把人的影子都吞掉。
“别碰问号!”张岚及时拉住他,手里的“文字病历”自动翻开,某页用红笔圈着个句号“。”,旁边写着:“句号是凝固的墨点,能承载重量,是沼泽里唯一的安全岛。”
赵晓蹲下身,用橡皮碰了碰最近的句号。粉色方块压在上面时,圆点突然变硬,像块嵌在沼泽里的鹅卵石。“真的能站!”她试着踩上去,句号纹丝不动,连周围流动的逗号都绕着它走,“像荷叶一样!”
夏野转动齿轮手链,银箔字母在掌心拼出“跳”。她瞄准三米外的另一个句号,纵身一跃,刚好落在圆点中央。手链的齿纹与句号边缘碰出火花,沼泽里的标点突然躁动起来——逗号“,”开始疯狂摇晃,像在阻止他们前进;感叹号“!”则竖在路中间,尖顶闪着寒光,像道过不去的栅栏。
“得按顺序跳。”林默的平板对着沼泽扫描,屏幕上标出所有句号的位置,连成条蜿蜒的通路,“从这里到楼梯口,一共十七个句号,间距刚好能跳过去。”
陈凯扛起斧头,先跳上第一个句号。斧柄上的计时藤突然伸直,藤叶指向斜前方的句号:“藤蔓在指路,不会错。”他深吸一口气,第二步跳得又稳又准,落地时句号发出“咚”的轻响,像墨滴砸在纸上。
赵晓的动作最灵活,她把橡皮塞进兜里,像只小松鼠在句号间蹦跳。有次差点踩偏,脚擦过逗号的边缘,立刻被划出道红痕,像被墨刀割了一下。“好锋利!”她吐吐舌头,“这些标点比看起来凶多了。”
张岚翻着病历本紧随其后,书页上的字迹随着她的动作闪烁:“‘,’是未完成的停顿,会勾住路过的事物;‘?’是疑惑的浓雾,会让人迷失方向;只有‘。’是笃定的终点,能锚定脚步。”她指着前方一团特别浓的白雾,“那里藏着个大问号,绕着走。”
夏野的手链突然发烫,提醒她下一个句号旁藏着个感叹号“!”。她调整角度,落地时故意用斧柄(陈凯刚递过来的)撞向感叹号,尖顶的寒光立刻黯淡下去,像被敲灭的火星。“它们怕金属碰撞的声音。”她喊道,给后面的人提个醒。
林默殿后,平板实时更新着标点的移动轨迹。他发现沼泽深处的标点在慢慢汇聚,像在组成某个巨大的符号。“快到了!”他指着最后三个连在一起的句号,“跳过去就是楼梯口!”
最后一跳时,赵晓的橡皮不小心从兜里掉出来,落在个问号的雾里。粉色方块刚接触白雾就发出“滋滋”声,像在融化。“我的橡皮!”她急得伸手去够,却被陈凯拉住。
“别动!”夏野迅速转动手链,银箔字母“捞”飞进雾里,刚好缠住橡皮的绳子。她用力一拽,橡皮带着团白雾被拉回来,表面的粉色褪了点,却还完整。“差点被问号吃掉。”小女孩后怕地抱紧橡皮,“它好像在哭。”
五人终于踏上二楼的实地面,回头看时,沼泽里的标点还在流动,刚才被踩过的句号渐渐变淡,像被他们的脚印抹去了痕迹。楼梯口的墙上挂着幅画,画里是片墨色的海,海面上漂着无数标点,最远处的礁石上,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本翻开的书。
“那是店主吗?”赵晓指着人影,橡皮突然亮了亮,“他好像在看书上的字。”
张岚合上病历本,封面沾了点沼泽的墨渍,刚好组成个小小的句号。“标点是文字的骨架,”她若有所思,“这里的骨架乱了套,说明书里的故事也出了问题。”
楼梯口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夹杂着细碎的“沙沙”声,像有无数笔尖在纸上写字。五人交换眼神,握紧手里的信物——不管门后藏着什么,他们都得踏过这片标点沼泽,去把散落的文字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