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摆巷的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涨,脚踩上去“咯吱”作响,像踩在老钟表的齿轮上。两旁的老房子大多挂着“拆迁”的木牌,只有巷尾的古钟表店还立着,木门上的红漆剥落得露出木筋,挂着块黑底白字的木牌:“停摆中”。
门环是只铜铸的飞鸟,翅膀锈成了青绿色,喙部却被摩挲得发亮,显然以前常有人叩门。陈凯走在最前,消防斧的木柄刚碰到门板,缠在柄上的计时藤突然“唰”地变红,新抽的嫩叶像被烫过似的卷起来,死死指向门底的缝隙——那里能看见点微光,像漏出的钟摆反光。
“下面有空隙。”陈凯蹲下身,斧柄往门缝里探了探,能感觉到气流在动,“门没被钉死。”
林默掏出平板,打开手电筒功能往缝里照。光柱穿过黑暗,照亮了门后的景象:一道黄铜齿轮锁嵌在门框上,齿纹细密,在光线下泛着冷光——竟和夏野手链上最复杂的那枚齿轮完全吻合,连边缘磨损的痕迹都分毫不差。
“是为你准备的。”张岚碰了碰夏野的手腕,手链上的齿轮正微微发烫,像在呼应门后的锁。
赵晓趴在地上,鼻尖快贴到石板路,橡皮上的银粉突然亮起来,在门缝里晕开个粉色的圈:“里面有声音!像小虫子爬!”仔细听,门后确实传来“咔哒咔哒”的轻响,节奏均匀,像某种机械在缓慢转动。
夏野解下手链,捏住最中间的齿轮对准门缝。铜质的齿纹刚碰到门内的锁芯,就传来“嗡”的共鸣声,手链上的碎齿开始自转,带动门内的齿轮锁跟着转动,发出钥匙开锁的脆响。
“再加把劲!”陈凯用斧柄顶住门板,计时藤的红色慢慢变浅,说明危险在消退。
随着最后一声“咔哒”,木门突然往内松动了半寸。五人对视一眼,一起用力推门——老旧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沉睡的老人被唤醒,门后的世界终于在眼前展开:
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檀香的气息涌出来,大厅里摆满了各式钟表,座钟、挂钟、怀表在阴影里沉默,指针全都停在不同的时刻,只有最深处的钟塔顶端,一枚巨大的摆锤还在微微晃动,投下摇晃的黑影,像个不安分的守卫。
赵晓的橡皮蹭到门框上的铜鸟门环,银粉沾了点绿色的锈,在粉色方块上拼出个极小的齿轮图案。“它在欢迎我们呢。”小女孩笑着把橡皮揣回兜里,率先迈过门槛,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惊得某座座钟的摆锤轻轻晃了晃。
陈凯的计时藤彻底恢复了绿色,新叶舒展着指向钟塔,像在指引方向。他扛着斧头跟上,斧柄敲击地面的“笃笃”声,竟和某座老钟的余震合上了拍。
门后的齿轮锁还在轻轻转动,仿佛在说:欢迎来到时间停摆的地方。而五人知道,这场关于时间碎片的冒险,从推开这扇门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