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图鉴墙的暗门,走廊突然变得狭窄,尽头的玻璃展柜泛着冷光,像块悬浮在半空的冰。五片枯叶躺在天鹅绒衬里上,叶片蜷曲如爪,边缘都用红漆标着“剧毒”,旁边的说明牌写着:“触碰即麻痹,需选一片无毒叶放入凹槽,方可解锁。”
陈凯掂了掂手里的消防斧,斧柄上的树皮划痕突然发烫,像有团小火苗在里面窜。他顺着暖意看去,展柜里第三片枯叶正对着划痕发亮——那叶子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纹路和他上周在雾山砍过的薄荷树一模一样,连叶柄处的小缺口都分毫不差。
“就是它了。”他没看其他人,直接伸手去拿枯叶。张岚下意识想拦,却看见他斧柄上的树脂正顺着纹路往下淌,在柜台上积成小小的琥珀色水珠——那是他独有的记号,认准了的事,就会用这树脂做标记。
“赌一把。”陈凯把枯叶塞进展柜底部的凹槽,金属与枯叶摩擦的瞬间,展柜突然发出“咔哒”轻响,像骨头复位的声音。侧面的暗格弹开,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是馆长的:“信任是最好的解药。”
几乎同时,头顶通风口喷出的刺鼻花粉突然停了。赵晓揉了揉鼻子,橡皮上沾的淡黄花粉不再发闷,反而散出点清凉的香味:“是薄荷味!”她举着粉色方块转了圈,走廊两侧的壁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淌在地上,照亮了满地叶脉形状的地砖,像铺了层绿色的密码。
“你怎么确定是这片?”林默的平板还在扫描另外四片枯叶,屏幕上跳出“含生物碱”的警告,“万一……”
“他砍薄荷树时,特意留了片带锯齿的叶子当纪念,说‘这形状够特别’。”夏野突然开口,齿轮手链在灯光下转了半圈,“就夹在他汽修厂的工具箱里,我见过。”
陈凯的耳尖红了,挠头笑:“没想到你还记得。”他当时确实觉得那锯齿好看,像把迷你的小锯子,偷偷夹在工具格里,没成想被夏野撞见。
张岚捡起那片“无毒叶”,对着光看:“薄荷的枯叶虽然会卷,但锯齿不会消失,曼陀罗的叶子干了会发脆,边缘会塌。”她翻开病历本,馆长笔记里画着两片对比图,果然和陈凯选的这片完全吻合,“你看,信任不是瞎赌,是记得彼此的细节。”
赵晓突然蹲在地上,用橡皮拓印地砖的叶脉纹路:“这些地砖像片大叶子!”她把拓下来的图案对着纸条上的字,“‘信任’的‘信’,左边的‘亻’像叶柄,右边的‘言’像叶片脉络!”
林默的平板拍下地砖全景,拼接后果然是片完整的薄荷叶形状,叶尖指向走廊深处:“是指引方向的。”他推了推眼镜,看向陈凯的眼神里多了点佩服,“刚才我还在算概率,没想到你直接凭记忆选对了。”
“概率哪有我们熟。”陈凯把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斧柄的缝隙里,“就像你敲代码时,总在关键时刻停半秒,不是卡壳,是在想怎么让我们看懂。”
壁灯的光晕里,五人的影子投在叶脉地砖上,像五根紧紧相连的主脉。赵晓踩着“叶尖”往前跳,橡皮在地上蹭出细碎的响;张岚的病历本夹着那片无毒叶,边走边比对地砖纹路;林默的平板记录着路线,夏野的齿轮手链偶尔碰到陈凯的斧柄,发出“叮”的轻响,像在为信任鼓掌。
走廊尽头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点潮湿的气息,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陈凯推开门时,斧柄上的树脂又亮了亮——这次不是因为植物,是因为门把手上缠着的麻绳,和他上次帮张岚捆病历本的绳子,是同一种粗细。
原来信任这东西,早藏在彼此留意的细节里,像叶脉里的汁水,平时看不见,关键时候,就能顺着纹路,淌出条通往真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