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的石笼都开了,只剩陈凯和张岚的还锁着。栏杆上的锁芯转得格外费劲,“咔啦咔啦”响了半天,连条缝都没露出来。林默举着平板绕石笼转了圈,发现锁孔旁边刻着行小字:“声纹共振,需二人合解”。
“是听声筒。”夏野突然想起什么,把黄铜听筒从背包里翻出来,“老鬼说过‘刚柔相济’,可能得让他俩一起听。”
陈凯愣了愣,把左听筒摘下来,隔着栏杆递给张岚。她的手指刚碰到听筒,铜管突然“嗡”地热了起来,像有电流顺着金属爬上来。两人同时把听筒贴上耳朵,瀑布的水声、石笼的摩擦声瞬间消失,只剩一道清晰的男声在耳边回响——是陈阳的声音,温和里带着点兄长的叮嘱:“小凯,张医生怕吵,你说话轻点开。”
陈凯的手猛地一颤。他想起上次在镜渊的齿轮室,张岚正低头记地图,他急着催大家走,嗓门大得像在吼,张岚当时没说话,只是把笔握得更紧了。原来哥哥早就看出来,他这急脾气总容易忽略别人的感受。
“张医生,”他的声音有点闷,透过听筒传过去,带着点不自然的沙哑,“上次我吼你,是我急了。你记路的时候,我不催了。”
听筒里传来轻轻的呼吸声,然后是张岚的笑声,像被风吹动的树叶:“其实我记路快得很,就是怕漏了细节。你要是觉得慢,提醒我一声‘张医生,差不多啦’就行,不用憋着火。”
两人的声音刚落,石笼的锁芯突然“咔哒”一声归位,栏杆“吱呀”向内打开,露出刚好能过人的缝隙。陈凯先跨出来,顺手把张岚的病历本接了过来——本子边缘卷了角,是刚才她攥得太用力。
“你哥……”张岚接过本子时,犹豫着开口,“他好像很懂我们。”
陈凯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把听声筒的右听筒往她手里塞了塞。两人再戴上时,听筒里没了声音,只有彼此的心跳,隔着铜管轻轻撞在一起,像两滴融进水里的墨,慢慢晕成一团。
赵晓趴在夏野肩上,偷偷笑:“他们的声音合在一起,好听。”
林默的平板突然亮起,屏幕上是刚才两人对话的声波纹——陈凯的声波粗粝,像斧刃划过岩石;张岚的声波柔和,像水流漫过沙滩,却在某个节点完美重合,形成一道新的波纹,像把两种力气拧成了一股绳。
“老鬼说的‘刚柔相济’,就是这个意思吧。”夏野看着那道重合的波纹,突然明白,有些密码从来不是单打独斗能解开的,得一个人往前冲时,另一个人记得喊“慢点开”;一个人埋首记细节时,另一个人懂得说“有我呢”。
陈凯把消防斧扛到肩上,却刻意放轻了脚步。张岚翻开病历本,在最新一页画了个小小的听声筒,旁边写着“陈凯:轻声说;张岚:大胆记”,字迹比平时更轻快些。
石笼区的尽头,石门已经半开,里面透出暖黄的光,不像之前的冷白。五人往门口走时,陈凯和张岚的听声筒还连着,铜管在两人之间轻轻晃悠,像根看不见的线,把“急”和“稳”、“刚”和“柔”,都串在了一起。
赵晓突然跑回去,把陈凯石笼里掉落的一小块石屑捡起来,塞进张岚的病历本——石屑的形状像颗小爱心,上面还沾着点斧刃蹭过的铁锈。
“留着做纪念。”她仰着脸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石门后的回声越来越清晰,像有人在低声唱歌,调子软软的,却带着股韧劲儿,像在说:“看,两个人的声音,就是比一个人更有力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