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病房的门是虚掩的，门缝里漏出的光带着棱镜的彩，红的、蓝的、紫的，在走廊地面拼出块破碎的光斑。推开门的瞬间，林默下意识地举起平板挡在眼前——天花板的吊灯碎了半盏，剩下的灯泡裹着层蛛网，光线透过旁边悬着的三棱镜，在四面墙上的镜面上投出无数光斑，像撒了把会跳的星星。
“太多了……”林默盯着平板屏幕上的倒影分析，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划，标出一个个移动的影子，“至少有七个影子在动，每个都和我同步抬手、弯腰，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他的额角渗出细汗，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混乱，那些影子的动作轨迹重叠在一起，像团解不开的线。
张岚突然关掉手里的手电筒，只留那盏破吊灯亮着。病房里的光线瞬间暗了大半，棱镜折射的光斑少了一半，只剩下最亮的几束还在镜面上晃。“老鬼的便签夹在病历本里，说‘影子的数量=光源数’。”她走到房间中央，抬手在吊灯下晃了晃，墙上的影子跟着动了动，“现在只有一个光源，真影子只能有一个——其他的都是光骗出来的幻觉。”
林默猛地反应过来。他举着平板绕着房间走，镜头对准每面镜子：穿衣镜里的影子举着平板，角度比他实际握的偏了10度；梳妆镜里的影子手指敲屏幕的速度快了半拍；唯有角落那面嵌在衣柜门上的镜子，影子的动作迟了半秒，且镜面上的光斑位置，和他脚下被灯光照出的光斑完全重合——连边缘那点缺角都分毫不差。
“是衣柜镜！”林默的声音带着点兴奋，他调整平板角度，测量光源与镜面的夹角：37度，刚好和301、302两块碎片上齿轮纹的倾斜度吻合。他伸手去抠镜砖边缘，发现早有撬动过的痕迹，轻轻一掰，镜砖就落了下来，背面的齿轮纹与前两块完美咬合，像拼图对上了关键的一块。
就在碎片脱离镜框的瞬间，衣柜镜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弹出一段绿色的数据流，在镜面上滚动：“幻觉怕单一光源，就像谎言怕唯一的真相。”林默迅速用平板拍下这段文字，放大后发现末尾有个极小的齿轮图标，和老鬼工具箱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老鬼早就知道这里的机关。”他把碎片递给夏野，三块齿轮纹拼在一起，露出个完整的“渊”字，是“镜渊病房”的“渊”。
这时，走廊里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像液体滴在金属上。众人走到门口一看，墙上的镜子开始渗出更多红液，不再是之前的细流，而是顺着瓷砖缝汇成小股，蜿蜒着往304病房的方向流，在地上画出条扭曲的红线，像在前面引路。
赵晓突然抓住林默的衣角，小声说：“哥哥，那些红液里……好像有影子在动。”林默低头用平板照去，红液表面果然浮着层极淡的影子，正随着液体流动缓缓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
吊灯突然“滋啦”响了声，又暗了一级，病房里的影子被拉得更长，贴在墙上像幅幅扭曲的画。304病房的门紧闭着，门板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嘴角咧到了门框边，像在等着他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