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祝影像消散的瞬间,半坡遗址密室里的巫瓷碎片突然化作金粉,顺着七脉信物的纹路渗入其中。回到墨瓷堂时,众人惊讶地发现,所有器物都变了模样:
- 汝窑笔洗的天青釉里,多了丝墨色的流动感,像雨后的山雾活了过来;
- 哥窑笔架的冰裂纹不再生硬,裂纹间渗出淡淡的茶渍色,仿佛有茶汤在釉下流动;
- 建窑兔毫盏的纹路里,嵌进了细碎的金粉,对着光看,像有星光在茶雾里闪烁;
- 就连他们烧制的蔷薇纹笔筒,瓷面的蔷薇都多了层墨色的晕染,花瓣边缘泛着若有若无的红光——是官窑正红与天青墨的融合。
工作室里的器物开始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汝窑的温润、哥窑的清冽、官窑的厚重……七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竟像一首和谐的古曲。赵晓的银簪从展柜里飞出,悬在半空,簪头的光与所有器物的光晕相连,织成一张透明的网,网眼处浮现出“意形合一”四个字。
“这才是沈先生和苏先生真正的心愿。”爷爷端着茶杯走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笑了,“他们争了一辈子‘心养’与‘血养’,其实是在争‘意’与‘形’该如何相处——不是让墨压倒瓷,也不是让瓷困住墨,是像琴瑟和鸣,你弹你的宫商,我奏我的角徵,合起来是完整的《霓裳》。”
林默拿起那支沈砚秋与松本雪舟合作的莳绘笔,笔尖的狼毫沾了点天青墨,在宣纸上轻轻一画,竟同时出现墨的沉郁与瓷的光泽,笔画边缘还泛着钧窑的虹彩。“你看,”他把纸递给众人,“现在的墨里有瓷的骨,瓷里有墨的魂,就像巫瓷时代那样,不分彼此了。”
周深的相机对着空中的光网拍照,照片里,七脉信物的光在网眼处凝成一个个小瓷人:沈砚秋握着墨锭,苏明远捧着釉料,铁线先生拿着刻刀……珠山八友的身影在光中微笑,与他们四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墨香与瓷土的气息在照片里凝成淡淡的白雾。
墨影和窑影跳上工作台,爪子各按住一件器物——墨影按住砚台,窑影按住笔筒,两只猫的尾巴在空中交缠,像在为这场“合一”做见证。突然,所有器物的颤动同时停下,光晕收敛,回归温润的本相,但只要凑近细听,仍能听到它们在发出极轻的共鸣,像在低声交谈。
“意形合一,不是变成一个样。”夏野将七脉信物放回展柜,发现每件器物的标签上,都多了行小字:汝窑“润而有骨”,哥窑“裂而不碎”,官窑“红而不烈”……“是保留自己的性子,却懂得为别人留余地,就像冰裂纹再锋利,也会给墨色留条通路。”
闭馆前,最后一位游客是个学陶艺的小姑娘,她指着笔筒问:“姐姐,这蔷薇是用墨画的还是用瓷烧的呀?”赵晓笑着说:“你觉得是画的,它就是墨里开的花;你觉得是烧的,它就是瓷里长的魂——这就是‘意形合一’呀。”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临走时在留言本上画了朵花,一半涂墨色,一半涂瓷白,旁边写着:“我也要烧一朵会画画的花。”
周深拍下这页留言,照片里,小姑娘的画与笔筒的蔷薇纹在光下重叠,像一场跨越年龄的传承。林默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明白:所谓“意形合一”,从来不是终点,是让每个新接触墨瓷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与“形”,让这段故事,永远有新的写法。
墨瓷堂的灯亮了,映着展柜里温润的器物,像在说:今晚的窑火,该准备烧新的瓷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