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的《曜变笔记》里,夹着张泛黄的船票,纸质薄如蝉翼,边角已磨损发脆。票面上的“民国三十六年·上海—横滨”字样依稀可辨,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莳绘师松本雪舟藏有曜变另一半的拓片,其祖父曾与我共研‘墨瓷映金’之法。”
按笔记里的地址,四人在京都的老街区找到松本家的和纸店。木门上挂着“松本堂”的木牌,旁边摆着只青瓷瓶,插着几支带墨香的莳绘笔——与沈砚秋笔记里画的一模一样。开门的是位白发老人,身着和服,袖口绣着极小的星纹,正是松本雪舟的孙子松本清。
“沈先生的墨香,我太爷爷念叨了一辈子。”松本清请众人坐下,用建窑盏泡上抹茶,盏沿的兔毫纹与他们带来的建窑新盏如出一辙。他从樟木箱里取出个桐木盒,打开时,金粉的光泽扑面而来——拓片用和纸拓印,上面的星纹比他们手中的曜变盏多出半圈,拼合后正好组成完整的圆形,边缘还刻着行刚劲的汉字:“墨瓷同源,中日同辉”,是沈砚秋与松本雪舟的合笔。
“太爷爷说,沈先生当年带来一锭‘天青墨’,研出的墨汁能在莳绘漆上晕出渐变的蓝,像汝窑的天青釉;而他教给沈先生的‘金粉调漆法’,让瓷上的墨纹能随光变色,像曜变的星空。”松本清指着拓片上的金星,“这是用莳绘特有的‘消粉’(金粉的一种)拓印的,沈先生说‘墨要沉,金要浮,像夜空里的星,既要墨般的静,又要金般的亮’。”
赵晓的银簪轻轻触碰拓片,簪头的蔷薇纹与拓片边缘的星纹重合,拓片突然透出微光,映出沈砚秋与松本雪舟合作的画面:两人围着一张漆案,沈砚秋用毛笔蘸墨画星轨,松本雪舟用莳绘笔点金粉,案上的曜变盏正泛着幽蓝的光。
“这瓶金粉,是太爷爷留给‘懂墨瓷’的人。”松本清递来个小瓷瓶,瓶身是景德镇的青花,瓶盖却是日本的瓷质菊纹,“沈先生说,曜变的星空缺不了‘人间的金’——不是指贵重,是指不同文化的光。他带走的不只是拓片,还有我们松本家的‘包容心’。”
周深的相机对着拓片与曜变盏的拼合处连拍,照片里的金粉星纹在光下流转,与银簪的蔷薇光、七脉信物的光晕交织,像把中日两国的瓷韵墨香都织进了这片星空。墨影和窑影蹲在和纸堆上,尾巴尖沾了点金粉,在纸上扫出淡淡的痕迹,像在画属于它们的星图。
离开和纸店时,松本清送他们到巷口,手里举着沈砚秋当年留下的半支莳绘笔:“太爷爷说‘技艺像河流,不分国界,能汇在一起才壮观’。你们看,这笔尖的狼毫是中国的,笔杆的漆是日本的,不也很好吗?”
飞机起飞时,赵晓打开金粉瓶,指尖沾了点金粉,轻轻点在曜变盏的星图中心。盏内的光斑突然亮得惊人,像无数颗星星同时眨了眼——那是墨的沉、瓷的透、金的亮,更是不同文化相遇时,撞出的温柔火花。
林默摸着怀里的拓片,突然懂了沈砚秋东渡的意义:所谓“补全”,从来不是找到一模一样的碎片,是让不同的光芒,都能在同一片星空里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