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的竹林密得像绿色的雾,四人顺着银簪指引的方向穿行,脚下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像踩着碎瓷片。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曜变禅院”的匾额突然从竹隙间露出来,檀木的门楣爬满青藤,门环是青铜制的,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勺柄正对着大殿的方向。
“按北斗顺序碰。”林默举起七星笔,笔尖依次点过天枢、天璇、天玑……笔尖触到最后一颗“摇光”星时,铜环突然发烫,寺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松烟与檀香的气息涌出来,像沈砚秋当年在此研墨时的味道。
大殿的佛像早已不知所踪,空荡荡的底座积着薄尘。林默用七星笔扫去灰尘,底座突然“咔嗒”弹开,里面躺着半只曜变盏——黑釉的盏面像被揉碎的夜空,银色的光斑在其中流转,时而聚成星团,时而散作星云,其中一缕蓝光恰好落在供桌的《金刚经》上。书页自动翻开,空白处浮现出沈砚秋的批注:“曜变无定法,如墨无定形,浓时见星,淡时见月,心随境转,方得其妙。”
“另一半在哪儿?”周深举着相机四处拍,镜头扫到供桌下时,突然拍到团毛茸茸的影子。众人刚走过去,一只赤腹松鼠“噌”地钻出来,爪子里抱着块巴掌大的瓷片,边缘的星纹与曜变盏严丝合缝——原来另一半被它当成亮晶晶的坚果,藏在了供桌下的树洞里。
林默小心翼翼地将瓷片拼上去,整只曜变盏突然发出幽蓝的光,盏内的星图在墙面投射出完整的轨迹,像条发光的河,终点指向寺后的“墨池”。赵晓的银簪飞向墙面,簪头的蔷薇纹与轨迹上的一颗“星”重合,那颗星立刻放大,显露出墨池的细节:池边有块天然的砚石,石上刻着“墨映星”三个字。
“沈先生当年肯定在这儿待过。”夏野摸着供桌的木纹,上面隐约有墨渍的痕迹,“你看这《金刚经》的纸,边缘有窑火烤过的焦痕,像在窑边读过。”周深突然发现松鼠藏瓷片的树洞里,还有半块吃剩的墨锭,正是沈砚秋特有的“天青墨”,锭底刻着个“秋”字。
墨影和窑影突然对着寺后炸毛,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众人跟着它们绕到殿后,果然看到一方墨池——池水是深黑色的,却清澈见底,池底的鹅卵石上竟有墨锭研磨的痕迹。池边的砚石上,除了“墨映星”,还刻着行小字:“曜变盏映星,墨池映心,星随心转,方见全貌。”
赵晓蹲在池边,银簪的光落在水面,池水突然泛起涟漪,映出曜变盏的完整星图,其中一颗最大的“星”旁,标着“墨瓷本源”四个字。“看来这才是最后一块拼图。”她笑着回头,发现松鼠不知何时跳上了窑影的背,爪子里还攥着那半块墨锭,像在说“我也是功臣”。
周深的相机对着拼合的曜变盏连拍,照片里的蓝光在墙面上流动,星图的轨迹渐渐与七脉信物的纹路重合,像把所有故事都织进了这片星空里。林默摸着曜变盏的边缘,突然懂了沈砚秋的批注——所谓“无定法”,不过是让墨与瓷像星空一样,自由生长,却始终朝着初心的方向。
寺外的竹林突然起了风,竹叶的沙沙声里,混进了墨池的流水声、曜变盏的轻响,还有远处窑火的余温。四人相视一笑,知道下一站,就是墨池边的砚石——那里藏着墨瓷术最本源的秘密,也藏着属于他们的,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