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轮甲板上的风带着咸涩的潮气,吹得金属盒子表面泛起一层细密的水珠。夏野把盒子放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指尖划过盒盖的齿轮纹路——这些纹路比日记里画的更复杂,每个齿牙上都刻着个极小的符号,像某种密码。
“有五个齿轮组,对应五个旋钮。”陈凯蹲在旁边,用手机拍下机关结构,“每个旋钮能转动三个方向,组合起来至少有二十七种可能。”他放大照片,指着最中间的齿轮,“这里刻着‘野狼-3’,是你的工牌号。”
夏野的指尖落在“野狼-3”的刻痕上,突然想起老鬼总在午休时摆弄收音机,调到某个频率就会说“听听‘齿轮会’的指令”。当时她以为是老板的疯话,现在想来,那些滋滋的杂音里,或许藏着转动的顺序。
“日记里有段奇怪的话。”张岚翻开日记某页,指着被圈住的句子,“‘寅时顺时针,申时逆时针,午时停三秒——老规矩,不能错’。”她看向林默,“这会不会是指时间对应的齿轮方向?”
林默立刻掏出笔记本换算:“寅时是3点,对应第一个齿轮;申时是15点,对应第五个;午时12点,刚好是中间的‘野狼-3’齿轮。”他在纸上画出转动示意图,“但还差两个齿轮的顺序。”
赵晓突然指着盒子角落的小凹痕:“姐姐,这里有小雨妹妹的名字!”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在第二、第四个齿轮的缝隙里,刻着“小雨”两个字的拼音首字母。夏野的心脏猛地一跳,想起妹妹生前总爱把积木齿轮排成“2-4”的顺序,说“这样转起来最好看”。
“第二个顺时针,第四个逆时针。”她深吸一口气,按住第一个齿轮开始转动。金属摩擦发出“咔啦”的脆响,像极了汽修厂老吊机的运作声。转到第三个齿轮时,她停了三秒——脑海里闪过老鬼教她认表的样子,他说“午时的太阳最毒,适合躲懒”。
五个齿轮全部归位的瞬间,盒子突然发出“嗡”的低鸣,盒盖从中间裂开条缝,透出微弱的蓝光。陈凯刚要伸手去掰,被夏野按住:“等等,老鬼的机关从不这么简单。”
她想起老板办公室那只铁皮柜,打开时必须同时按住两侧的暗扣,否则会弹出辣椒粉。于是试探着用拇指按住盒盖边缘的两个小圆点,果然“咔嗒”一声,盒盖完全弹开。
里面没有钥匙,只有块巴掌大的芯片,上面印着完整的齿轮符号,旁边压着张纸条,是老鬼的字迹:“芯片插进货轮控制台,能关闭‘齿轮会’的追踪。记住,别信第一个向你伸手的人。”
“追踪?”林默的脸色沉下来,“也就是说,从我们进密室开始,就一直被监视着?”
夏野捏着那块冰凉的芯片,突然想起第一间密室里,林默提醒她“墙上有血字”时的冷静;想起陈凯手背上和她相似的疤痕;甚至想起张岚对“齿轮会”据点的熟悉——他们每个人的过去,似乎都和这个组织脱不了干系。
货轮的汽笛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甲板尽头的阴影里,那个举着青铜钥匙的人影动了动,似乎在朝他们招手。
“谁去插芯片?”赵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紧紧攥着夏野的衣角。
夏野把芯片塞进陈凯手里:“你懂电子设备,控制台在驾驶舱,我们掩护你。”她看向林默和张岚,“老鬼说别信第一个伸手的人,不管等下看到什么,先别动。”
转身时,她瞥见盒子底层刻着行小字:“丫头,当年没护住小雨,这次护好你自己。”
海风突然变大,吹得日记哗啦啦翻页,最后停在某张夹着的照片上——是老鬼抱着个小女孩,背景是汽修厂的卷帘门,女孩手里举着个齿轮形状的布偶,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是小雨三岁生日时拍的,夏野还是第一次见到。
“走吧。”她把照片塞进钱包,握紧工具箱里的扳手,“不管前面是谁,总得去看看。”
驾驶舱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像只等待猎物的眼睛。夏野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在生锈的铁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像在敲开那些被尘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