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刚被夏野放进背包，整个底层突然剧烈震颤。嵌在墙上的凹面镜“哗啦”一声炸裂，碎片像锋利的刀片四溅开来，陈凯下意识地把赵晓护在身后，消防斧挡在面前，碎片撞在斧刃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无数影子怪物从镜面的裂痕里涌出来，比通道里遇到的那些大了一倍，胸口的齿轮洞张得像个黑洞，带着吞噬的气势，“嗬嗬”的喘息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它们不再单个扑来，而是结成团，像股黑色的潮水，往五人站的方向压过来。
夏野突然想起父亲修钟时说的：“金属碰金属的响，能震散卡壳的锈。”她没多想，举起扳手就往陈凯的消防斧上敲——“哐”的一声脆响，像道惊雷在房间里炸开。诡异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影子怪物动作突然顿住，胸口的齿轮洞剧烈收缩，像被声波刺中了要害。
“它们怕金属共鸣！”林默反应极快，立刻在平板上翻找出之前录下的齿轮咬合录音——是夏野他们在301病房拆碎片时，扳手与齿轮摩擦的“咯吱”声，混着陈凯消防斧的敲击声。他把音量调到最大，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立刻充满整个空间。
赵晓跟着节奏晃起橡皮，粉色的方块在她手里上下跳动，“啪嗒啪嗒”拍打着自己的掌心，像在打节拍；张岚举起病历本，对着墙面轻轻拍打，“咚咚”的闷响与金属声形成奇妙的和声；夏野和陈凯则有节奏地让扳手与斧刃碰撞，“哐、哐、哐”，每声都敲在怪物停顿的瞬间。
五人的声音混在一起，算不上和谐，甚至有些混乱——金属的锐响、橡皮的轻拍、本子的闷击、还有赵晓无意识的哼唱，却像首充满力量的歌，在空荡的底层回荡。影子怪物在震耳的声响中开始动摇，胸口的齿轮洞转得越来越慢，边缘的黑雾渐渐消散，像被阳光晒化的雪。
有几只怪物试图再次扑来，却被陈凯突然加重的斧击声震退，斧刃上的反光刺得它们往后缩。夏野的扳手敲得更急，手腕上的齿轮手链跟着共振，发出“嗡嗡”的轻响，与录音里的齿轮声完美重合。
最后一只影子怪物退到墙边，黑雾已经淡得几乎透明。它在彻底消散前，突然抬起“手”，比出个笨拙的“加油”手势——拇指翘起，其余四指握紧，像极了陈阳每次出任务前，跟陈凯比的手势。然后，它化作缕青烟，钻进镜面的裂痕里，消失不见。
所有怪物退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五人的喘息声，和录音里渐渐减弱的齿轮咬合声。林默关掉平板，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未愈合的镜缝里，透出的微弱风声。
陈凯摸着消防斧的刃口，上面还留着敲击的痕迹：“我哥……刚才是不是在帮我们？”他的声音有点哑，耳尖泛红。夏野想起最后那个手势，点了点头——那不是怪物的动作，是属于陈阳的、藏在影子里的守护。
赵晓捡起块较大的镜碎片，对着光看，里面映出的五人影子紧紧靠在一起，胸口的位置隐约有齿轮在转动，像个完整的、活着的齿轮组。“它们不是坏东西，”她小声说，“它们只是想让我们……再用力一点。”
凹面镜炸裂的位置，露出道暗门，门把手上缠着圈熟悉的齿轮链，和夏野手链上的纹路完全一致。显然，这才是镜渊病房真正的出口，而影子的最后反扑，不过是场藏着鼓励的考验。
五人相视而笑，没人再提刚才的惊险。因为他们都懂了——那些看似可怕的影子里，藏着的可能是未说出口的牵挂，是没机会完成的守护，是和他们一样，渴望并肩的力量。
夏野伸手握住暗门的齿轮链，轻轻一拉——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