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突然剧烈震颤，脚下的金属板猛地抽离，夏野只觉得腰间一轻，整个人像片羽毛飘了起来。赵晓的书包从怀里滑出去，粉色的布料擦着管道接口飞过，那里的铁皮被腐蚀得锋利如刀，眼看就要划破书包。
“小心！”夏野伸手去捞，指尖却只差几厘米。就在这时，道黑影突然从斜后方荡来，消防斧的木柄精准勾住书包带，陈凯的力道带着股狠劲往回拽，刚好与夏野探出的手撞在一起。
两股力道在空中相撞，却奇异地抵消了失重的漂浮感，书包稳稳地朝着张岚飞去。“接着！”两人同时喊道，声音在失重的空间里撞出点细碎的回音。
张岚接住书包的瞬间，赵晓的橡皮从拉链缝里掉出来，夏野伸手想去接，陈凯却比她快一步。男生捏着那块印着“野”字的橡皮，耳尖发红：“谢什么，我是怕她哭起来没完，吵得人头疼。”
话音刚落，块锈蚀的金属碎片从通风口飘下来，直奔夏野的侧脸。陈凯突然调整姿势，用后背硬生生挡了上去，碎片撞在他的工装夹克上，发出闷响。
“你……”夏野的话卡在喉咙里。
“看什么？”他别过脸，却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用肩膀抵住她的胳膊，帮她稳住漂浮的身体，“别乱动，失重状态下消耗体力快。”
林默突然指着夏野的手腕喊：“你的纹身反光了！”应急灯的绿光扫过她的皮肤，校徽纹身下的齿轮图案竟透出层微光，边缘的齿牙与通道壁上的凹槽完美咬合——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此刻分明是串指向标，箭头直指斜上方的通风口。
“是老鬼刻的。”夏野的指尖抚过凹槽，金属的凉意里藏着点熟悉的纹路，和她工具箱里那枚齿轮的刻痕一模一样，“他连失重都算到了，只有在这种状态下，纹身的反光才能照亮标记。”
她突然想起老鬼总在修完机器后，往工具箱里塞些莫名其妙的零件，说“修机器得留后手，指不定哪步就用上了”。原来他给她的从来不止是扳手和焊锡丝，还有这些藏在时光里的路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替她铺好了路。
陈凯突然把橡皮塞进她手里：“拿着，别又丢了。”他的手指故意蹭过她的掌心，带着点笨拙的温度，“老鬼说你从小就爱丢三落四，得有人替你捡着。”
夏野攥紧橡皮，上面的“野”字被体温焐得发暖。失重感渐渐减弱，众人的身体开始缓缓下落，陈凯的消防斧勾住管道，先一步稳住身形，然后朝她伸出手。
这次，夏野没犹豫，指尖搭在他的手背上，借着拉力落地。两人的肩膀轻轻相撞，像两齿齿轮找到了最舒服的咬合角度。
通道壁的导向标记还在绿光里闪烁，夏野抬头望去，通风口的方向透出微光，像老鬼在远处举着灯，说“丫头，往这走”。
她握紧手里的橡皮，突然觉得，所谓失重，或许不是为了让他们漂浮，而是为了让他们看清，谁会在坠落时，伸手托住你的重量。
就像此刻的陈凯，和那些藏在齿轮纹路里的，从未说出口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