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适应黑暗后,房间中央的轮廓渐渐清晰——是顶花轿。红绸蒙着轿身,上面的金线早就褪色成灰黄色,被灰尘糊得看不清纹路,只剩灰蒙蒙的一片,像块放坏了的糕点。轿门紧闭,挂着把大铜锁,锁身锈得发绿,锁孔的形状却和夏野手里的青铜钥匙有点像,只是更宽些,像被人用凿子扩过。
“这花轿里肯定有东西。”陈凯绕着花轿转了圈,手指戳了戳轿壁,木头硬邦邦的,“锁这么结实,锈成这样都没换,绝对藏着线索。”
张岚突然想起《婚俗通志》里的话,声音在黑暗中有点发飘:“书里说,婚祭有‘请轿’仪式,得打开轿门,请出里面的‘喜神’,才算过这关。”她顿了顿,看向夏野的方向,“钥匙……你的钥匙能用上吗?”
夏野没说话,摸出青铜钥匙,往锁孔里试了试。果然太窄,钥匙头卡在外面,怎么都插不进去。她皱了皱眉,从工具箱里翻出扳手,抵着锁芯用力撬——“咔”的一声脆响,锁没开,锁孔反而被撬得变了形,更没法用了。
“你这是瞎搞!”陈凯急了,声音都拔高了,“本来还能想办法,你一撬彻底废了!弄坏了怎么开?”
“笨办法不行就换个聪明的。”夏野放下扳手,语气没什么起伏。她突然扯过轿身的红绸,布料粗糙得磨手,往变形的锁上缠了两圈,“林默,借你小刀用用。”
林默从背包里摸出多功能刀递过去。夏野接过来,割下长条红绸,揉成细条,一点点塞进变形的锁孔里。绸布蓬松,正好填满被撬坏的缝隙。她捏着青铜钥匙,顺着红绸往里插——绸布起了润滑作用,钥匙头慢慢往里滑,带着布料的纤维一起挤进去。
“咔嗒。”
一声轻响,锁开了。
夏野拽掉铜锁,随手扔在地上,“哐当”一声在空房间里格外响。她伸手去推轿门,门板沉得很,“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一股霉味混着尘土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陈凯赶紧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扫过轿内——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个木制的假人,穿着破烂的红嫁衣,头上盖着的红盖头早就褪色,露出底下掉漆的木头脸。
“就这?”陈凯有点失望,“搞这么大阵仗,就藏个假人?”
夏野没说话,伸手去摸假人的衣服。指尖刚碰到布料,就摸到个硬东西,在假人怀里揣着。她一把掏出来——是个铁皮盒子,巴掌大小,锁着个小铜锁,锁孔和她的青铜钥匙严丝合缝。
“这才是正主。”夏野掂了掂铁皮盒,“花轿是幌子,假人才是藏东西的。”
林默看着那个铁皮盒:“看来‘请轿’仪式的重点,不是开轿门,是找假人身上的东西。”
陈凯挠挠头:“还是你厉害,换我肯定撬坏锁就放弃了。”
夏野没理他,用青铜钥匙打开铁皮盒。里面没有别的,只有半张照片,和婚书里夹着的那张能对上——照片上的男人举着怀表,女人的发簪在光线下闪着银亮的光。
“这照片……”张岚凑近看,“女人的发簪,和赵晓的银簪很像。”
夏野捏着照片的边缘,纸脆得快碎了。她突然想起赵晓贴身带的蔷薇银簪,还有轿门上的刻痕——都是蔷薇花。
“走了。”她把照片塞进兜里,“铁皮盒没用了,扔了吧。”
她转身往外走,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很响。经过花轿时,她瞥了眼那个假人,木头脸对着门口,眼睛的位置是空的,黑洞洞的,像在盯着她。
夏野皱了皱眉,抬脚踹了轿壁一脚:“看什么看,再看拆了你当柴烧。”
陈凯在后头咋舌:“你跟个假人较什么劲?”
“总比跟你较劲强。”夏野头也不回,心里却在琢磨——这花轿、假人、照片,明显是在给她递线索,可对方到底想让她知道什么?
她摸了摸兜里的照片,指尖能感觉到男人怀表的轮廓。和父亲留下的那只,真的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