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洞后的台阶又陡又窄,像被人硬生生从石壁里凿出来的。夏野举着打火机往下走,火苗被穿堂风一吹,忽明忽暗,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灰扑扑的墙壁上,看着有点吓人。
台阶边缘积着厚厚的灰,脚踩上去能陷半指深,扬起的粉尘呛得人直咳嗽。可走到第七级台阶时,夏野的脚步顿住了——这级台阶上,有块没被灰尘盖住的印记,暗红色的,像块凝固的污渍,在昏暗中格外扎眼。
“这是……血?”张岚的声音发颤,她把赵晓的手攥得更紧了,小姑娘的指节都被捏得发白。
夏野蹲下身,打火机凑近那块印记。她用指尖蹭了蹭,触感发硬,像干涸很久的血痂,指甲缝里沾了点暗红色的粉末。“老血,”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淡淡的,“至少几十年了,早干成硬块了。”
她踢了踢台阶,灰尘簌簌往下掉:“别自己吓自己,民俗戏码罢了,说不定是用颜料调的,故意吓人。”
话虽如此,她往下走的脚步却慢了些,打火机的光始终照着脚下,生怕踩空。这台阶太陡,踩错一步就得滚下去,跟修机床时踩空脚手架一个道理,疼是小事,摔断腿就麻烦了。
“姐姐,你看!”赵晓突然指着台阶壁,声音里带着点好奇,“那是字吗?”
夏野举着打火机凑过去。火光里,石壁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囍”字,笔画都刻得很深,有的还被划得乱七八糟,像被人用指甲反复抠过,边缘的石屑都是新的。
林默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比打火机亮多了:“是后来刻上去的,边缘的灰比别处薄,应该没多久。”他用指尖摸了摸刻痕,“刻得很用力,像是……在发泄什么。”
“闲得慌。”夏野嗤了一声,转身继续往下走,“有这力气不如去搬砖。”她心里却有点犯嘀咕——好好的台阶,刻这么多喜字干嘛?还刻得这么难看,跟鬼画符似的。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打火机“啪”地一声灭了,像是没油了。周围瞬间陷入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夏野?”林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试探。
“别吵。”夏野的声音很稳,她没慌,反而竖起耳朵听了听,“下面是空的,脚步声有回声,应该是个大房间。”她说着,摸出靴底的青铜钥匙,攥在手里。钥匙的棱角硌着掌心,在黑暗中能帮她辨方向——至少知道手在哪,不至于乱挥。
陈凯的声音有点发紧:“现在怎么办?一点光都没有。”
“林默,你手机还有多少电?”夏野问。
“不多了,刚才照刻痕用了不少。”林默说,“省着点用,不到万不得已别开。”
“嗯。”夏野应了一声,往前面走了两步,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果然有回声,“大家手拉手,别散开。张岚,看好赵晓。”
她伸出手,后面的人很快握住了她的手腕——是林默,手指很长,握得很稳。林默的另一只手应该拉着张岚,因为夏野能感觉到他手腕的力道在变动。
“往前走,慢点。”夏野指挥着,脚步试探着往前挪,“脚下是平地,没台阶了。”
黑暗里,几个人像串糖葫芦似的被串在一起,脚步声在空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响。赵晓有点害怕,小声哼唧起来,张岚轻轻拍着她的背,没说话。
走了大概七八步,夏野的脚尖踢到了个硬东西,“咚”的一声。她弯腰摸了摸,是个木制的架子,上面好像还摆着东西。
“这是什么?”陈凯问。
“不知道,像个架子。”夏野的手在架子上摸索着,摸到块冰凉的金属,“好像是……铜的?”
她刚想再摸,突然听到林默低喝一声:“别动!”
紧接着,手机手电筒亮了一下,短暂的光亮里,夏野看清了——她摸的是个铜制的花轿,架子上摆着的,是件红嫁衣,和之前房间里那件一模一样。
而她的手,正按在花轿的轿门上,门把手上,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和台阶上的“血痕”一个颜色。
手机光又灭了,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花轿……”张岚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刚才的光……我好像看到轿子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