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风裹挟着寒意，吹得沈清辞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望着远处黑风寨方向冲天的红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黑石，石头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刚才祭坛上那位神秘老者的话语反复在耳边回响——“启动阵法的钥匙，在你身上”，这黑石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又为何要帮自己？
归墟石在掌心微微发烫，似乎在呼应着她的不安。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萧彻他们还在祭坛苦战，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回去支援。
她沿着山巅的小路缓步前行，试图找到下山的路。山壁上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偶尔有不知名的飞鸟惊起，掠过湛蓝的天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发现。
“这里难道还有密道？”沈清辞心中一动，拨开藤蔓走进山洞。洞内狭窄潮湿，石壁上布满了青苔，深处隐约传来滴水的声音。她握紧归墟石，白光在黑暗中勾勒出一条蜿蜒的通道，竟真的是一条通往山下的密道。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沈清辞松了口气，顺着密道往下走。通道时而陡峭，时而平缓，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微光。她加快脚步，冲出洞口，发现自己竟站在黑风寨后山的密林里，离祭坛不过一里地的距离。
祭坛方向的厮杀声已渐渐平息，红光也淡了许多，这让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是萧彻他们胜了，还是……她不敢再想，提气朝着祭坛方向疾奔。
靠近祭坛时，空气中的甜腥气愈发浓重。沈清辞躲在一棵枯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祭坛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黑衣卫的尸体，蝎护法倒在图腾柱下，胸口插着一把断剑，早已没了气息。而萧彻、云舒和石敢当正靠在断墙旁，个个带伤，脸色苍白。
“萧彻！”沈清辞低呼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萧彻猛地抬头，看到她，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为失血过多，又踉跄着坐下。“你没事……太好了。”他声音沙哑，嘴角却扬起一抹安心的笑。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沈清辞蹲下身，查看他肩头的伤口，那里的血已经止住，但皮肉外翻，看着触目惊心。
石敢当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手臂上缠着布条，血迹渗透出来，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小伤！清辞姐你是没看到，刚才萧大哥多厉害，一刀就把那蝎老鬼的鞭子劈断了！还有云姑娘，剑耍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云舒捂着肋下，脸色苍白，闻言苦笑：“别听他胡说，若不是萧公子和石兄弟拼死相护，我恐怕已经成了蝎护法的鞭下亡魂。”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清辞怀里，“残卷……安全吗？”
“安全，藏在图腾柱的暗格里了。”沈清辞点头，又将遇到神秘老者的事说了一遍，掏出那块黑石，“他还把这个给了我，说这是启动阵法的钥匙。”
三人看着黑石，都露出疑惑的神色。萧彻接过黑石，放在掌心掂量着：“这石头的材质，和祭坛的黑石很像，上面的符文也一致……难道真的和噬灵阵有关？”
“不管是什么，先取了残卷再说。”云舒挣扎着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老阁主说不定很快就会派人来查看。”
萧彻和石敢当也撑着墙壁站起，一行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向祭坛。图腾柱下的暗格依旧敞开着，里面的残卷安然无恙，但那位神秘老者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摊暗红的血迹，显然是被黑衣卫带走了。
“他会是谁？”翠儿不知何时也寻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个药箱——原来她和王老头担心众人安危，悄悄跟到了祭坛附近，见战斗结束才敢现身。她一边给萧彻包扎伤口，一边好奇地问。
王老头拄着拐杖，盯着黑石上的符文，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符文……是逐月部的‘启灵纹’！老夫在灵脉碑上见过类似的！”
“启灵纹？”沈清辞心头一震，“您是说，这黑石和逐月部有关？”
“不仅有关，”王老头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传说逐月部的先祖曾用启灵纹封印过一头凶兽，那符文能聚灵，也能破阵！这黑石……恐怕真的是控制噬灵阵的钥匙！”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若真是如此，那神秘老者极有可能是逐月部的人，他藏在暗格里，恐怕就是为了等待能操控启灵纹的人出现。
“不管他是谁，”萧彻将残卷和黑石收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老阁主，毁掉噬灵阵的核心。云姑娘，你知道老阁主在哪吗？”
云舒点头：“他应该在祭坛下方的地宫，那里是噬灵阵的阵眼所在。地宫的入口很隐蔽，在图腾柱背面的暗门后，需要用特定的手法才能打开。”
她走到图腾柱后，按照记忆中老阁主的动作，在柱身左侧的凹槽里轻轻一按，又向右旋转半圈。“咔哒”一声，柱身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石阶，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我先进去探探。”石敢当举着铁棍，自告奋勇地往前走。
“等等。”沈清辞叫住他，将归墟石递给他，“拿着这个，能防蛊毒。”
石敢当接过石头，嘿嘿一笑：“还是清辞姐想得周到！”
众人鱼贯走进地宫。石阶陡峭湿滑，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走了约莫百十级台阶，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水池，池水中翻滚着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腥气——正是噬灵阵的能量来源，用无数生灵精气炼化而成的“噬灵液”。
水池中央的高台上，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正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黑色的雾气，正是蓬莱阁的老阁主！他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青铜鼎，鼎中插着七根骨针，针上缠绕着血色的丝线，显然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你们终于来了。”老阁主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了。”
“三十年？”沈清辞握紧软剑，“你为了修炼邪术，残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老阁主冷笑一声，黑色雾气骤然暴涨，水池中的噬灵液剧烈翻滚起来，无数扭曲的虚影从液体中浮现，发出凄厉的尖啸——那是被吞噬的生灵的残魂！
“死期？”他缓缓站起身，黑袍下露出一双枯瘦的手，指甲乌黑尖锐，“有噬灵阵在，我就是不死之身！你们以为凭归墟石和那半卷噬灵诀，就能奈何得了我？太天真了！”
他猛地抬手，石桌上的青铜鼎突然炸裂，七根骨针化作七道黑影，直取众人面门！萧彻反应极快，长刀挥舞成盾，将骨针一一挡开，却被针上的黑气震得后退三步，喉头一阵发甜。
“这老东西的功力好强！”石敢当怒吼一声，举着铁棍冲了上去，铁棍带着劲风砸向老阁主，却被黑色雾气挡住，纹丝不动。
“不自量力。”老阁主屈指一弹，一道黑气射向石敢当，云舒眼疾手快，拉着他侧身避开，黑气落在石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
沈清辞看着水池中翻滚的噬灵液，突然想起王老头的话：“启灵纹能破阵！萧彻，把黑石给我！”
萧彻立刻将黑石扔给她。沈清辞接住黑石，按照王老头教的口诀，将灵力注入其中。黑石上的启灵纹突然亮起金光，与归墟石的白光交相辉映，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网，朝着水池中的噬灵液罩去！
“不——！”老阁主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黑色雾气疯狂涌向光网，试图阻挡。但金光与白光交织的力量太过强大，光网穿透雾气，落在噬灵液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墨绿色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些残魂虚影也渐渐消散，露出了水池底部的一块黑色晶石——正是噬灵阵的核心！
“毁掉它！”云舒大喊着，将手中的长剑掷向黑色晶石。
长剑穿透水面，精准地刺中晶石，“咔嚓”一声，晶石裂开一道缝隙，老阁主身上的黑色雾气瞬间黯淡下去，他踉跄着后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的功力……我的不死之身……”
萧彻抓住机会，长刀如电，直取老阁主的咽喉！老阁主躲闪不及，被刀光划破脖颈，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他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滩黑灰。
石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噬灵液消退的“哗哗”声。众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沈清辞看着手中的黑石和归墟石，它们的光芒渐渐收敛，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纷争，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翠儿扑进沈清辞怀里，喜极而泣：“清辞姐，我们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石敢当哈哈大笑，笑声在石室里回荡：“我就说嘛，邪不压正！这些杂碎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云舒望着水池底部的裂痕，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又带着几分怅然——那些被吞噬的生灵，终究回不来了。
萧彻走到沈清辞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温暖而坚定：“都结束了。”
沈清辞抬头望进他的眼眸，那里映着石室的微光，也映着她的身影。她笑着点头，眼角却有泪水滑落——是啊，都结束了。父亲的冤屈终将昭雪，母亲的遗愿得以完成，那些被蓬莱阁迫害的人，终于可以安息了。
地宫之外，夕阳的余晖透过密道洒了进来，给冰冷的石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一行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出地宫，走向属于他们的、崭新的明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