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忌日的清晨,薄雾笼罩着皇城,太庙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着肃穆的金辉。红墙内,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排列在甬道两侧,鸦雀无声。宗室宗亲站在东侧,为首的几位王爷面色凝重,目光时不时瞟向殿前的香炉——今日的祭祀大典,皇上竟迟迟未到。
沈清辞混在捧着祭品的宫女队伍里,宽大的宫装下摆遮住了藏在靴筒里的短刀,发间的真断簪被发髻掩住,只露出一点温润的玉色。她的心跳得厉害,指尖却稳得很,目光扫过人群,很快找到了萧彻——他穿着侍卫的铠甲,站在太庙西侧的廊柱后,眼神与她在空中短暂交汇,递来一个安心的信号。
萧父和柳婉则扮作观礼的老臣家眷,坐在西侧的观礼席上,柳婉怀里的锦盒里,藏着太后与倭寇往来的亲笔信,那是压箱底的铁证。石敢当带着暗卫混在禁军队伍中,手按在腰间的渔网——今日不用它网贼,只用它护住可能被灭口的证人。
辰时三刻,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划破寂静:“陛下驾到——”
皇上身着十二章纹的祭服,缓步走来,明黄的袍角扫过青石板,金线绣成的龙纹在晨光中栩栩如生。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走到供桌前,接过太监递来的香,对着先帝的牌位躬身祭拜。
“时辰到,献祭品——”礼官高声唱礼。
沈清辞随着宫女队伍上前,将手中的青铜爵放在供桌上。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卷绢布,扬声道:“臣女沈清辞,有先帝驾崩案的铁证要呈给陛下,呈给列祖列宗!”
全场哗然!
百官惊愕地回头,宗室王爷们脸色骤变,禁军立刻拔刀围了上来。皇上缓缓转身,看着沈清辞,眼神平静得可怕:“沈小姐,祭祀大典之上,不得胡闹。”
“臣女没有胡闹!”沈清辞展开绢布,正是那幅海防布防图,“这是先父镇国公留下的布防图,上面不仅有倭寇的动向,更记录了当年太后与瑞王合谋,用毒杏仁害死先帝的真相!”
“一派胡言!”兵部尚书——也就是瑞王的门生,厉声呵斥,“拿下这个妖女!”
禁军刚要上前,石敢当突然吹响了哨子,暗卫们立刻从禁军队伍里冲出,用渔网将沈清辞护在中间。萧彻也从廊柱后跃出,长剑出鞘,挡在她身前:“谁敢动她!”
“萧彻?”皇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玩味,“你也要跟着她胡闹?”
“臣不敢胡闹。”萧彻朗声道,“但沈氏一族蒙冤十五年,先帝死因不明,此事关乎国本,恳请陛下容沈小姐把证据呈完!”
“证据?”皇上冷笑,“她一个罪臣之女,手里的东西能算什么证据?”
“这算不算?”柳婉突然从观礼席上站起,打开锦盒,将太后的亲笔信高高举起,“这是太后写给倭寇的密信,上面有她的私印,信里明明白白写着‘毒杀先帝,另立新君’!”
信上的字迹与太后续写的先帝遗诏笔迹如出一辙,私印更是皇家独有的麒麟印,在场的老臣们一看便知是真的。
“还有这个!”萧父也站了出来,从怀中掏出那半张残信,“这是当年太后让瑞王杀沈氏满门的手谕,上面有瑞王的朱批!”
残信上的“杀沈氏满门,嫁祸李”几个字触目惊心,与沈清辞父亲的日记相互印证,瞬间让不少知道当年旧案的老臣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的脸色终于变了,却不是惊慌,而是震怒:“将这些人都拿下!竟敢在太庙之上伪造证据,污蔑皇室,罪该万死!”
禁军再次上前,与暗卫们缠斗起来。太庙的肃穆被刀光剑影打破,供桌上的祭品被撞翻,青铜爵滚落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沈清辞趁机冲到供桌前,将那枚“御”字玉佩和真断簪同时举起。玉簪的断口碰到玉佩,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玉佩上渗出的血珠在红光中凝成先帝的虚影——虚影中,年少的太子正端着一碗汤药,递到先帝床前,先帝喝下后,七窍流血而亡,太后和瑞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阴冷的笑。
“这就是证据!”沈清辞的声音响彻太庙,“玉佩沾了先帝的血,玉簪能映出凶煞!皇上,当年你亲手给先帝喂下毒汤,难道忘了吗?”
虚影在红光中越来越清晰,年少太子的脸与当今皇上的面容渐渐重合。不少老臣吓得瘫坐在地,宗室王爷们更是面如死灰——他们终于明白,瑞王临死前说的“是他”,指的是谁!
皇上看着那虚影,眼中最后一丝伪装彻底撕裂,露出狰狞的杀意:“妖术惑众!给朕杀了她!”
他亲自拔出侍卫腰间的长刀,朝着沈清辞砍来。刀锋带着凌厉的劲风,眼看就要劈中她,萧彻猛地扑过来,用后背挡住了这一刀!
“噗嗤——”长刀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萧彻!”沈清辞目眦欲裂,扶住倒下来的他,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宫装。
“清辞……”萧彻咳出一口血,却笑着看向她,“别怕……我护住你了……”
石敢当怒吼着挥刀砍向皇上,却被皇上一脚踹飞,撞在廊柱上,口吐鲜血。柳婉和萧父想上前,却被禁军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皇上抽出长刀,鲜血顺着刀刃滴落,他一步步走向沈清辞,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沈清辞,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扳倒朕?太天真了!这天下是朕的,谁也动不了!”
沈清辞抱着萧彻,看着他胸口不断涌出的血,眼泪终于决堤。她突然想起母亲说的“玉簪泣血,旧怨得偿”,原来这“泣血”,指的不是玉簪,是守护她的人。
她猛地抬起头,将真断簪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鲜血顺着簪身流下,滴在供桌上的先帝牌位前。就在这时,牌位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个金盒——那是先帝早就留下的遗诏!
“是先帝的遗诏!”一位白发老臣惊呼着扑过去,打开金盒,“上面写着……传位给瑞王,若瑞王有不测,便由镇国公辅佐年幼的二皇子继位!”
全场死寂。
皇上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不可能……遗诏明明被我烧了……”
“先帝早有防备,”老臣颤抖着宣读遗诏,“还说……若朕遭遇不测,定是身边亲近之人所害,可凭镇国公府的暖玉玉簪和柳家玉佩验凶……”
遗诏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皇上的心上。他看着沈清辞掌心的玉簪,看着那枚“御”字玉佩,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在太贪心,输在太小看先帝的布局,太小看沈清辞的韧性。
“拿下皇上!”宗室王爷们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禁军面面相觑,最终放下了刀——他们效忠的是大统,不是弑父篡位的暴君。
皇上看着围上来的人群,突然疯了一样大笑起来,笑声凄厉:“朕是天子!谁敢动朕!”他挥刀想要反抗,却被冲上来的老臣们死死按住,长刀“哐当”落地。
沈清辞顾不上看他,抱着萧彻的手越来越紧:“萧彻,你撑住!太医马上就来!”
萧彻虚弱地笑了笑,指尖抚过她脸上的泪:“清辞……别哭……你看……天快亮了……”
晨光穿透太庙的窗棂,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也照亮了沈清辞掌心的血。玉簪上的血迹在晨光中渐渐褪去,露出温润的底色,仿佛在说:都结束了。
石敢当挣扎着爬起来,指挥暗卫救治伤员。柳婉和萧父被松开,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流满面。老臣们捧着遗诏,跪在先帝牌位前,泣不成声。
沈清辞抱着萧彻,感受着他渐渐微弱的呼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
她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轻柔却坚定:“萧彻,你说过要陪我看真相大白的,你不能食言。”
远处传来太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清辞抬头看向窗外,晨光正好,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她知道,这场跨越十五年的恩怨终于了结,沈家的冤屈得以昭雪,先帝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而她和萧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太庙的钟声在皇城上空响起,悠长而肃穆,像是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不到半夜我不更真过瘾,真精神,就是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