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十点。
距离三天前那场颁奖典礼刚刚过去，但整个东海省的政坛，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东海省政府的官方网站，在同一天不停的发了好几条重要的人事任命。
每一条公告的背后，都代表着权力的变动。
【任命陈岩同志为东海省省委专职副书记，不再兼任常务副省长职务。】
【任命贺远山同志为江州市市委书记、常委、委员。】
【任命萧阳同志为江州市发改委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任（正处级）。】
【任命刘飞同志为江州高新区管委会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任（正处级），主持高新区日常工作。】
……
这些任命在东海省官场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任命看似分散，其实都围着一个核心。
一个还在省军区总医院里养伤的年轻人。
陈岩的扶正，贺远山的上位，萧阳、刘飞这些秦川的人进入市级关键部门……这就画出了一张新的权力版图，覆盖了江州，还影响到全省。
这张版图的核心，姓秦。
省城，静安寺旁的一家高档茶馆里。
包厢里烟雾缭绕，几个在各自地市或厅局里都算是一把手的人物，正围坐一桌，小声议论着。
“老李，看见今天省府网站上的公告没？陈岩上去了，贺远山也扶正了。这……这升得也太快了。”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羡慕。
被称为“老李”的，是省水利厅的一位副厅长，他抿了一口刚泡好的龙井，慢悠悠的说道：“快？老张，你这格局就小了。这不是快不快的问题，是跟对人了。”
他放下茶杯，眼里带着一丝敬畏：“你以为他们凭什么？还不是因为跟对了人，站对了队。”
“你是说……秦川？”老张倒吸一口凉气。
老李神秘的点点头，向着众人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我那在省委办公厅当秘书的侄子说，秦川在病房里那次密谈，就定下了陈岩和贺远山的位置。周书记亲自点头，一锤定音！”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病房里定下了一个省会一把手和一个省委专职副书记？这手笔也太大了。他秦川才多大年纪？”
“年纪？哼，”老李嗤笑一声，“到了他这个层面，年纪算个屁。没看到这次赵家倒台，咱们省里空出来的那些位置，周书记和陈省长是怎么分的吗？秦川点头的人，都一路绿灯。之前跟他有过节，或者看不起他的，一个算一个，全被边缘化了。”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从现在起，咱们东海省，明面上还是周书记和陈省长说了算。但实际上……恐怕是多了一个在背后说了算的人了。”
众人沉默了，各怀心事。
“我听说……现在省城里，已经有人在悄悄的议论了。”一个声音弱弱的响起，“他们说，以陈岩省长为首，贺远山书记、高新区刘飞、市发改委萧阳为骨干，背后又有京城楚家和省委周书记力挺……咱们东海省，一个新的势力，已经起来了。”
“这个势力……就叫秦系。”
秦系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包厢里，再也无人言语。
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一个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核心，横跨政商两界的派系，就在这些议论和敬畏中，就这么形成了。
……
一周后，天气晴好。
秦川终于出院了。
他换掉了那身病号服，穿上了一套黑色休闲西装。左肩的伤口已经结痂，活动时还有些疼，让他看起来更冷厉了。
没有欢送仪式，没有鲜花掌声。
他就那么一个人，安静的办完了出院手续。
雷虎跟在他身后半步，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而方雅，则抱着一叠文件，跟在秦川另一侧，她仰慕地看着秦川挺拔的背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羊绒衫，配着一条黑色皮裙，身材显得很好。她脚上穿着丝袜和高跟鞋，走起路来很有魅力。
为了配得上秦川，她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然而，当三人走到军区总医院门口时，却都停下了脚步。
医院门口空荡荡的，没有想象中的车队长龙。
只有一辆黑色的奥迪A8L，静静的停在门口的银杏树下。
那是一辆加长防弹的奥迪，车身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块蓝底白字的车牌。
——【东A·00003】！
东海省省委三号车！
省委书记的车是一号，省长的车是二号。这辆三号车，是专供给那位刚刚上任的省委专职副书记，陈岩的！
而此刻，一个穿着深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正笔直的站在车门旁。
他看到秦川走出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方雅看清来人的脸，心中猛地一跳！
是省委组织部的王建民副部长！正厅级！在东海省，手握大权的大人物！
然而，这位平时她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现在却对着秦川，深深的弯下了腰。
“秦川同志，”王建民亲自给秦川拉开了厚重的后排车门，姿态放得很低，像下级见上级一样，“省里知道您今天要出院，特意让我来接您。”
秦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弯腰坐进了车里。
车里一股真皮和红木的味道，代表着权力。
车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王建民副部长没有上车，只是隔着车窗，再次对着秦川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才转身，坐进了前面那辆负责开道的奥迪A6里。
方雅看着这一幕，心里激动不已。
省委三号车专程接送，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开车门！这是多大的荣耀？多高的待遇？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老板，已经不是那个在江州需要小心布局的年轻人了。
他已经成了整个东海省谁都不敢小看的大人物。
“嗡——”
奥迪A8的发动机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缓缓启动。
开车的是省委办公厅的一个年轻秘书。他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后排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语气十分敬畏。
“秦川同志，我们现在去哪？是回您在江州的住处，还是去高新区管委会？”
秦川没有睁眼，只说了两个字：“等人。”
等人？
年轻秘书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一辆挂着军区疗养院牌照的红旗轿车，也缓缓驶入了众人的视线，最后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奥迪A8的旁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神情有些复杂的从车上下来。
正是高天明。
不，现在应该叫他，贺远山了。
“秦川啊，”贺远山坐进车里，看着身边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男人，感慨道，“江州市的领导班子……可都等着你去主持大局呢。”
就在这时，前排的王副部长也恭敬的转过身，从牛皮纸档案袋里取出两样东西，双手递到秦川面前。
第一样，是一份盖着红章的红头文件。
【东海省省委组织部文件】
第二样，则是一枚崭新的金色徽章。徽章中间是江州市的市徽，周围是麦穗和齿轮。这是市一级主要领导才能戴的。
“秦川同志，”王建民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省委对您的新任命。”
“贺书记和市政府的同志们，为此，已经连续开了两天的会了。”
王建民的声音顿了顿，他看着秦川，神情愈发恭敬，一字一顿的说道：
“——现在，整个江州，都在等着您……去报到。”
话音落下。
秦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看那枚象征权力的徽章，目光落在了那份红头文件上，它决定了他的未来，也决定了整个江州的命运。
文件第一行那加粗的标题，足以让整个东海省政坛为之疯狂，清晰可见。
【关于任命秦川同志为江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