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江州，天气开始冷了，但高新区却一片热火朝天。
秦川清理了内部问题，给高新区定下了“秦川速度”的规矩。从那之后，高新区的发展就快了起来，在江州甚至整个东海省都十分引人注目。
清晨的阳光，透过未来之门大厦顶层的落地窗，照在秦川的脸上。他的办公桌上，铺满了高新区二期工程的规划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上百个子项目和配套设施。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没等秦川回应，新上任的财政局代局长刘飞就闯了进来。他平日里总是挂着自信的笑容，此刻却一脸慌张，额头上全是汗，手里的文件夹都捏紧了。
“书记，不好了！出大事了！”
秦川从规划图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慌张的刘飞，皱了皱眉。他摆了摆手，声音很稳。
“别慌，天塌不下来。坐下，慢慢说。”
刘飞深吸了几口气，但声音还是有些发抖。他快步走到秦川的办公桌前，把手里的几份文件“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书记！省里的建行、工行，还有交行，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今天上午同时给我们财政局发了通知函！”
刘飞声音干涩地说：“他们说，要对我们高新区所有在建项目进行‘年度信贷风险重新评估’，让我们马上补充一大堆合规性证明材料……”
秦川的神色一凛。
“补充材料是幌子。”他直接说。
“是！”刘飞用力地点头，脸色更加难看，“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用这个理由，拖延甚至冻结我们后续项目的贷款审批。星河智谷二期、超算中心，还有其他三个配套项目，都等着这笔钱开工。这笔贷款批不下来，我们最多只能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这些项目就得全面停工！”
一个星期后就要停工？
秦川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停工就意味着违约，不仅要付大笔违约金，还会牵扯到成千上万工人的工资。到时候工人一闹，他这个改革先锋就会变成引发群体性事件的罪人。
这一招釜底抽薪，又准又狠。
秦川立刻就意识到，这不是巧合。这是有人在动用省级金融系统的力量，冲他来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办公室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这次是新任规划局常务副局长萧阳，他手里同样攥着一份红头文件，脸色阴沉。
“书记，国土厅也来人了！”萧阳忘了喊报告，直接把文件递到秦川面前，声音因为生气有些沙哑，“省国土资源厅刚下的正式文件！”
秦川接过文件，飞快扫过。
文件用词官腔十足，但内容很要命。
要求江州高新区管委会，立刻暂停近半年来所有土地性质变更项目，等待省厅派专项小组进行流程复核。在此期间，所有新上马项目的土地规划审批工作，一律冻结。
冻结！
秦川的脸色沉了下来。
金融和土地都卡住了，这是要把高新区和他秦川往死路上逼。
“又是‘按规矩办事’……”秦川看着文件末尾那个刺眼的公章，冷哼一声，“好一个规矩。”
“书记，这明摆着就是冲我们来的！”萧阳不忿地说，“而且，您看签发人，是国土厅的王副厅长。我刚托省里的老同学打听了下，这个人是范文龙以前提拔起来的心腹！”
范文龙！
听到这个名字，秦川的脸色更沉了。
看来，那个范文龙，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砰！”
办公室的门第三次被撞开。
秘书方雅抱着一份文件冲了进来，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裙，因为跑得急，呼吸有些不稳。她平日里妆容精致，现在却脸色苍白，正急促地喘着气。
“书……书记……”她的声音都在发颤，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来，“省……省环保厅也……也发来了正式公函！”
秦川接过那份措辞严厉的公函，目光扫过，心头一沉。
公函的内容，和苏晚晴当初说的一模一样。
省环保厅用“接到群众匿名举报”的理由，点名要求高新区管委会，立刻就“星河智谷”等重点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估问题进行专项说明，并马上提交所有环评报告的原始数据，等省厅专家组复核！
目标精准的锁定在了那份程序有问题的环评报告上！
银行、国土、环保，三方同时动手，一环扣一环，招招都要命。
而且，每次都打着“合规审查”、“按章办事”的旗号，让你明知是陷阱，却连一个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刘飞、萧阳、方雅，这三位秦川的核心手下，此刻都泄了气，脸色难看。
他们第一次面对这种来自上层的压力，在这种手段面前，他们才发现，之前跟着秦川干成的事，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只有秦川，依旧平静的站在那里。
他看着窗外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许久没有说话。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裱起来的书法，写着“天道酬勤”，此刻看着格外讽刺。
夜深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秦川一个人。
他没有开灯，看着窗外的城市霓虹。桌上那三份来自省级部门的文件，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扎眼。
他知道，这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围剿，目标就是他。
“嗡……”
桌上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字——陈。
秦川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陈岩副省长十分凝重的声音。他没有寒暄，直接发出了警告。
“秦川，你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
秦川的心一紧。
陈岩的声音通过听筒一字一顿的传来，带着千钧分量。
“范文龙那个老狐狸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今天下午的省委常委会上，他以人事部长的身份，联合了好几个委员，公开串联发难，已经成功推动省里，决定成立一个高级别的联合巡视组！”
“巡视的名义，是调查全省所有开发区的‘干部工作作风与重大项目程序合规性’问题……”
陈岩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但是我得到确切的消息，巡视组真正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名义上是巡视全省……”
“实际上，就是冲着高新区来的！”
“巡视组的组长是谁？”秦川沉默了许久，只问了这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久。最后，陈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组长的人选，还在博弈，没有最终确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
“范文龙，将会是巡视组的……常务副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