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拉出一条光带,照亮了空气里浮动的尘埃。
卧室很安静,空气里混杂着没散尽的酒气、陆晚萤身上昂贵的木质香水味,还有男人淡淡的烟草味,几种气息混在一起,显得有些暧昧。
头疼的厉害,身体每一寸肌肉,尤其是某些深处的部位,都在酸软的抗议。陆晚萤在一片混沌中醒来。
她费力的睁开眼,视线模糊。
昨晚的记忆像是破碎的片段,在她脑海里闪回。
月吟餐厅的烛光,杯中的罗曼尼康帝,男人深邃的眼眸,和他说的每一句都让她灵魂为之震颤的话……
她记得,自己借着酒劲,情绪失控了……
在车里,是她主动吻了上去……
再后面的事,就变得模糊又滚烫,只剩下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碎片。
玄关散落的衣服,有她的黑色丝绸晚礼服,也有他的西装。她记得自己被他打横抱起,撞入这间卧室,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只记得一具滚烫结实的身体,耳边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带着哭腔的呻吟。她一次次在那股野蛮的力量下攀上顶峰,又在他更霸道的占有下,她彻底沉沦。
“我……都干了什么……”
陆晚萤的脸一下全红了,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脖颈,连耳根都烫的吓人。她抬手捂住发烫的脸,恨不得当场消失。
那个在外人面前清冷了快三十年,骄傲的自己,竟然也有那么主动、那么疯狂的一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块捂不热的冰,没想到身体里也藏着一把能烧毁理智的火。
点燃这把火的,就是这个叫秦川的男人。
陆晚萤偷偷掀开身上的男士睡袍一角,看到自己白皙的肌肤上那些青紫交错的痕迹时,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就在她手足无措时,一个平静温和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醒了?”
陆晚萤的心猛的一跳,惊慌地抬起头。
秦川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熨帖的白衬衫黑西裤,正端着一杯温水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看上去斯文、干净,没有半分昨夜在床上的侵略性。仿佛昨天晚上,那个失控索求的人,只有她一个。
这种反差,让陆晚萤刚鼓起的一点勇气,瞬间又被更深的愧疚压了下去。
“给。蜂蜜水,醒酒。”秦川把水杯递到她面前。
“谢……谢谢……”陆晚萤慌乱的接过水杯,声音细若蚊蚋。她根本不敢看秦川的眼睛,只能低着头,死死盯着被子上抓出的褶皱。
秦川似乎看穿了她的局促,很体贴的没有提昨晚的事,反而问道:“昨晚睡的好吗?看你喝了不少,头还疼不疼?”
他越是表现的正人君子,陆晚萤就越觉得,是自己酒后乱性,把人家给占了便宜。
“我……我没事……”她结结巴巴的回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歉意,“昨晚……我喝多了……给你添麻烦了……”
“谈不上麻烦。”秦川轻声笑了笑,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你是功臣,为你庆功是应该的。”他的语气很自然,“等你休息好了,就回医院去吧。钱明和李芬倒了,现在整个外科人心惶惶,还需要你这位主心骨去稳定人心。”
他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拉回了工作,只字不提夏语冰,更没有给陆晚萤任何关于两人关系的压力。
这番处理,让陆晚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感激、愧疚,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迷恋,在她心底滋生。
她看着男人在晨光里挺拔的背影,看着他白衬衫下宽阔的肩线和紧实的腰身,心里清楚,自己这辈子,恐怕是真的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
送走了心思复杂的陆晚萤后,秦川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他拿起一部加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地下停车场b2区,G区,我等你。”
十分钟后,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监控死角。
一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的停在角落。
“老板。”
车门拉开,雷虎高大的身躯坐了进来。他今天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夹克,收敛了所有杀气,看起来像个沉默的普通中年男人。
“事情办的不错。”秦川递过去一个信封,“这是前期的经费。记住你的新身份,从现在起,你叫李强,一个刚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普通人。”
“明白。”雷虎接过东西,没有多问一个字。
“接下来,有个新任务。”秦川看着车窗外斑驳的水泥柱,声音冷了下来,“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雷虎闻言,抬起头,有些不解:“演戏?”
秦川点了点头,说出了他盘算了一上午的计划。
“你联系一下上次那批小混混的头子。”秦川冷笑一声,“价钱随便他开。让他找两个机灵点、但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今晚来报复我。”
“记住,我要他们带刀。”
“什么?!”雷虎那张满是刀疤的脸,第一次流露出震惊,“老板!您是说……让他们来袭击您?!这太危险了!那些街头混混下手没轻没重,万一玩脱了……”
“这才是这场戏最关键的部分。”秦川打断了他,语气冰冷。
“这就是你的任务。你负责控制好整个场面。”秦川转过头,黑色的眼睛盯着雷虎,“告诉他们,我只要见血,一刀,划在手臂上,伤口要长,但不能深,更不能伤到筋骨。”
“事成之后,你再像个英雄一样出现,把他们打跑。”
“整场戏,从头到尾,你必须完美控制。能做到吗?”
看着秦川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雷虎的心神剧震。他终于明白,自己效忠的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冷酷。为了达到目的,他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当作道具。
这个年轻的老板,对自己都这么狠,那对敌人……又会狠到什么程度?
雷虎感到一阵脊背发凉,但同时,一股属于军人的热血与服从感,也被点燃。
他挺直了腰杆,目光坚毅,沉声回答。
“保证完成任务!”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医院后门通往公交车站的小路有些昏暗。冷风卷着落叶,吹在人脸上,带着冬日的萧瑟。
夏语冰紧了紧身上的白色羽绒服,独自一人站在公交站牌下,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在等人。
她在等那个让她又爱又怕的男人。
昨夜,那个男人用近乎残忍的温柔,肯定了她的独一无二,却又将她推入了一个关于秘密的深渊。
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秦川那句“我更欣赏你”。
嫉妒和不甘在她心中交织。
所以,她今天故意留下来加班,磨蹭到这个时间,就是为了制造一场偶遇,她想看看,那个男人,今天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挺拔的身影,从医院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是秦川!
夏语冰的心猛的一跳,刚想装作不经意的走上前,异变陡生!
“妈的!就是这小子!害的老子姐姐被抓了!”
一声粗野的怒骂从路旁绿化带后响起!
两个流里流气的黄毛混混,手持着闪着寒光的匕首,神情凶恶地从暗处猛的冲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堵住了秦川的去路。
“小子,敢动我们的人,今天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啊!”
夏语冰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本能的蹲下身,死死的躲在冰冷的公交站牌后面,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明晃晃的刀子,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面对两个持刀的凶徒,秦川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慌乱。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惊愕,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这副无辜的样子,彻底激怒了那两个混混。
“装!你他妈还跟老子装!”一个混混怒吼着,挥舞匕首就朝着秦川的胸口刺了过来!
“小心!”夏语冰在心中发出一声呐喊。
秦川似乎奋力向一旁闪躲,但动作却充满了破绽。
匕首的寒光擦着他的胸口划过。另一个混混趁机绕到他的侧后方,手中的刀子毫不留情的朝着他的手臂划去!
“刺啦——”
一声皮肉被割开的闷响!
一道长长的血口,瞬间在秦川的左臂上裂开!
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瞬间就浸透了他干净的白衬衫袖子,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的,砸在地面上!
“不——!”
躲在站牌后的夏语冰,在看到那抹刺眼的血红时,瞳孔骤然收缩,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是他!真的是他!
是李芬的人来报复他了!
他是为了我……他是为了帮我和陆老师,才会被这些人盯上的!
他流血了……他为我流血了!
巨大的惊恐和愧疚感,瞬间将她吞没!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泪水却早已模糊了视线。
眼看那两个混混一击得手,变得更加嚣张,再次举起匕首,准备下死手。
就在这危急关头!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混混的身后。
“砰!砰!”
两声沉闷的击打声,快的分不清先后!
那两个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混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出手的人,正是伪装成路人李强的雷虎!他面无表情的踢开脚下的混混,就像处理两袋垃圾。在其中一人倒下时,他用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从对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钱包,然后不着痕迹的,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一切,都被作为唯一目击证人的夏语冰,看的清清楚楚!
危险解除了。
秦川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愈发苍白,他靠在路灯杆上,身体微微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夏语冰再也忍不住了!
她心中所有的爱恋、心疼、愧疚和悔恨,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
“秦主任——!”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再也顾不上害怕和伪装,猛的从公交站牌后冲了出来,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的,朝着那个为她受伤的男人,疯了一般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