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敲定的那日,林砚对着案上的定制清单细细勾勒纹样,笔尖划过素白瓷坯,留下纤细流畅的线条。汉服青年要的是缠枝莲纹样,需得笔力轻柔,纹路连贯,每一片花瓣的弧度都要藏着温婉气韵,他屏气凝神,一笔一画皆倾注心思,连呼吸都放得极缓,生怕惊扰了瓷坯里藏着的灵气。
日子渐渐忙碌起来,每天天不亮,林砚便起身揉制瓷土,瓷土要反复捶打揉捏,排尽内里气泡,才能质地紧实,烧出的瓷器不易开裂。他弯腰捶打瓷土的身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瓷土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抬手擦去汗渍,力道未减分毫,掌心的薄茧蹭过温润的瓷土,满是踏实的触感。
缠枝莲纹样的勾勒最是费神,有时一笔画错,整只瓷坯便要作废。有次赶工到深夜,眼皮沉得厉害,笔尖微微偏移,一朵莲瓣的弧度失了柔和,林砚望着那处瑕疵,没有半分犹豫,拿起工具将瓷坯敲碎,重新取土塑形。碎瓷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作坊里格外清晰,却敲不散他眼底的笃定——匠心容不得半点敷衍,每一件瓷器都要配得上顾客的期待,更要对得起自己的坚守。
烧制定制青瓷时,林砚比以往更谨慎。他根据瓷坯的大小调整窑温,夜里每隔两小时便起身查看一次,窑火的明暗、温度的起伏,都刻在他心里。有一晚突降暴雨,狂风卷着雨水砸在作坊屋顶,窑温骤然不稳,林砚披上雨衣守在窑口,一手拢着柴火,一手调控风门,指尖被烟火熏得发黑,脸颊被火光烤得发烫,却始终紧盯温度计,直到窑温重新稳定,才松了口气,浑身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透。
半月后,第一批定制青瓷出窑。当窑门推开,满窑的青釉裹着缠枝莲纹样,温润雅致,晨光落在瓷身上,青韵流转,莲瓣鲜活,竟似要从瓷面舒展开来。林砚捧着青瓷细细查验,每一件都釉色莹润,纹路清晰,没有半点瑕疵,眼底满是欣慰。
汉服青年来取货时,看到青瓷的瞬间满眼惊艳,捧着青瓷碗反复摩挲:“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这纹路、这釉色,满是古韵,太绝了!”他们当场付清货款,还主动要了林砚的联系方式,说后续会介绍朋友来定制。
消息渐渐传开,上门定制青瓷的人越来越多,有要做茶具的,有要做摆件的,还有人特意寻来,想定制专属纹样的瓷器。作坊里不再冷清,往来的客人带着期待而来,揣着满意而归,笑语声混着瓷土的清香、烟火的暖意,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老张再次来串门时,看着忙碌的林砚和满案的订单,眼底满是敬佩:“当初是我目光短浅,没想到你真把这老手艺做起来了。”林砚停下手中的活,笑着递过一杯热茶:“不过是守住初心,慢慢熬罢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作坊的窗户,落在案上的青瓷上,折射出柔和的暖光。林砚坐在案前,指尖轻抚瓷坯,眼底藏着温柔与坚定。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还要打磨技艺,让老青瓷手艺被更多人看见,让这份匠心传承下去。瓷心纯粹,热爱滚烫,时光不会辜负每一份坚守,那些藏在烟火里的执着,终会在岁月里绽放暖光,照亮梦想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