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黑，这次选《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墨兰！”
宥阳的冬日总裹着化不开的湿冷，盛家大宅的青瓦覆着薄霜，林小娘院中暖香氤氲，银丝炭燃得火旺，偏院的矮屋却连一丝暖意也透不进来。
盛弘一身藏青色六品官服踏入林噙霜的揽月轩时，她正斜倚在软榻上，鬓边斜插一支珠钗，手中把玩着绣帕，笑意柔媚：“老爷回了，快过来暖一暖。”丫鬟连忙奉上温好的黄酒，林噙霜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委屈，“说起后院，那卫小娘也太不懂事了。带着个丫头，还怀着身孕，日日来要炭火要细米，咱们盛家虽有几分薄产，也经不住这般身手就要。”她轻轻蹙眉，似是为难，“管家不易，妾身既要顾着府中开支，又怕委屈了她，可她倒好，竟让丫鬟来小厨房吵闹，说妾身苛待于她。”
盛弘端酒的手顿了顿。卫小娘性子柔顺，纳为良妾后生下女儿明兰，如今腹中又怀了四个月身孕。府中管家权早已交予林噙霜，他素来信她的温婉懂事，却没想到会苛待至此，只是碍于对林噙霜的偏爱，只淡淡道：“她带着孩子又怀着孕，该给的还是要给，别太省了。”
刘悠悠一睁眼，就听见这话，她躺在榻上赶紧爬起来，她现在是小墨兰。
我起身就往盛弘怀里钻：“爹爹，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刚梦到爹爹，结果一睁眼就这么看到爹爹。”
盛弘赶紧把只穿着袜子的我抱起来：“我的乖女儿，怎么光着脚就跑来了？仔细冻着。”他伸手拢了拢我身上半披的薄袄，指腹摩挲着我微凉的脸颊，语气满是疼惜，“梦到爹爹什么了？是不是又想要上次说的那套描金点翠的发钗？”
我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小脸蹭着他带着寒气的官服，声音软得像浸了蜜：“不是呀爹爹，我梦到爹爹带墨兰去街上吃糖画，还买了桂花糕呢。”说着，我眼珠一转，余光瞥见偏院方向漏出的微光，故意嘟起嘴，“可是方才听丫鬟说，爹爹去看卫小娘了？她院里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呀？墨兰也想吃肉包子，想吃林妈妈做的玫瑰酥……”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盛弘的神色，见他眉头微蹙，便立刻收了撒娇的语气，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爹爹是不是不疼墨兰了？自从卫小娘怀了孕，爹爹就总惦记着她。墨兰知道爹爹是宽厚之人，可……可林小娘说，府中用度要省着些，墨兰都好久没吃过精致点心了。”
盛弘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低头看我泛红的眼眶，心中的愧疚更甚。他想起方才在偏院看到的粗茶淡饭，又想起林噙霜平日的温婉懂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爹爹怎么会不疼你？”抬抬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泪，声音放柔，“明日就让厨厨房做你爱吃的玫瑰酥、肉包子，管够。”
我立刻破涕为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说着，我又故意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道，“不过爹爹，卫小娘怀着身孕，吃太好会不会不好呀？林小娘说，清淡养胎最是稳妥，不然动了胎气就糟了。”我看似贴心，实则暗暗提醒盛弘，林噙霜的“苛待”原是为了卫小娘好，又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回“规矩”上，不让他再深究偏院的事。
盛弘果然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娘说得也有道理。罢了，往后卫小娘院中每日加一道荤菜便够了，点心就不必了，免得真动了胎气。”他抱着我转身往揽月轩走去，全然没注意到我嘴角勾起的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爹爹的心，终究还是在我和娘这边。
小厨房的人将盛弘的吩咐传到偏院时，卫氏正给明兰剥着刚送来的煮鸡蛋——那是白日里盛弘随口一提后，林噙霜特意“体恤”送来的，却只给了三个，够明兰吃两顿。
“小娘，爷说往后每日给咱们加一道荤菜，点心就免了，说是怕动了胎气。”小蝶回来复命，语气里满是失望，“我瞧着小厨房的人那模样，怕是这荤菜也未必尽心。”
卫氏剥鸡蛋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发凉。她早该料到的，有墨兰在爹爹面前吹枕边风，有林噙霜在背后拿捏，能得一道荤菜已是不易。她强压下心头的涩意，把剥好的鸡蛋塞到明兰手里：“有荤菜就好，明兰能偶尔吃点肉，长身体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