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山知道,这个局就是为了拉他一起上贼船设的,他们这些干脏事的人,总是莫名相信一句话,手里有把柄的人最好用。
今天他到了宴会上之后,就一直有人围在他身边给他灌酒,他推辞不过,喝下之后,借着衣袍的遮掩又吐了,还有几杯直接借着衣袖遮挡给倒了。
他也想看看郭锴今天到底想要做什么,被围着灌了一会儿酒,张庆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假装不胜酒力站不稳了。
果然,他一有这个意思,立马有两位小厮上前来将他拂去了翠竹轩休息。
张庆山酒基本没有喝到嘴里,醉自然也是装的,于是为了弄明白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假装自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门被打开,有人抬了什么东西进来丢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又有人塞了把匕首在他的手里,为了显的逼真些,那些人还在他的衣袍上弄上了血迹。
张庆山知道这些人是要栽赃陷害他,但是他也只能任由那些人摆弄自己,要是这会儿忍不住拆穿了,那他之前的准备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等到那些人安排好一切,又退了出去,张庆山才睁开了眼睛,地上的人穿着刺史府上小厮的衣服,很显然就是什么府上的下人。
张庆山心里暗骂这些人是畜生,视人命为草芥,为了陷害他,就直接了断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那些安排好一切的人倒也没急着走进来,显然是在等着他睡醒了闹起来,他们在推门而入,将这个作为他的把柄来威胁他。
等他将匕首放到离自己有了一段距离,又查探了一下那人还有没有救,结果发现人都已经开始硬了,根本没有救。
于是张庆山对着门外呼救了起来,只消片刻,门就再次被人打开了,推门进来的人,分明就是尹时和郭锴。
这真是演都不演了,两个人到的这么快,分明就是坦白的告诉了张庆山,对,这就是我们设计害你的,你除了认命还有什么办法?
张庆山看出来了,还得顺着他们设想的方向演下去。
郭锴说了没办法相信他之后,张庆山又跪着爬行了几步,沾了血迹的手去抓刺史的衣袍。
“大人,求求你,你救我一命,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小的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只求大人信我,此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何瑞珠见到了这一幕,知道这些人是有意让自己看到的,她何曾见过张庆山这般模样,心底里是忍不住的心疼。
何瑞珠走上前,跪在了郭刺史面前:“大人,妾一介商人,不懂什么断案,但是妾知道,张庆山这个人,就是个草包。
您就是把刀子递给他,他也是连个鸡都不敢杀,更何况害人。
只请过郭刺史明察秋毫,还我们夫妻一个公道,这期间查案所需要的花费,我们一力承担。
妾不才,手里还有几家铺子,只要大人一句话,这些店铺就全都随大人处置。”
向来传言这夫妻二人对于彼此的行事多少都有些看不上,更是经常在旁人面前闹出不愉快,被人看了笑话。
他今天只是觉得事情解决完,张庆山一身脏污会被人看出来有什么不妥,这才让人传话给何瑞珠,让她帮张庆山带过来一身干净的衣袍。
却没有想到,还能有意外之财,何瑞珠居然为了张庆山,愿意舍弃手里的铺子。
不等郭锴开口表示什么,张庆山先表达了不满:“无知妇人,张口就是铜臭气,简直是俗不可耐。
大人向来公正严明,秉公执法,你这种做派,分明就是在给大人泼脏水。”
郭锴莫名的,就觉得自己突然能理解何瑞珠为什么看不上他了,这种沽名钓誉的蠢才,满口都是看不上自己夫人,可吃穿用度大部分都是夫人的钱置办的。
就连今天,他夫人这些话也只是为了救他,偏他看不明白,还对自己夫人恶语相向,实在是太蠢了。
郭锴原本也没有打何瑞珠那几间铺子的主意,既然目的是要拉拢人,那就没有在手下心底埋隐患的道理。
那几间铺子,他出身郭家,自然不会看在眼里,可对于张庆山来说,那可是他们一家子的指望和为数不多的产业。
郭锴看气氛差不多了,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他说道:“本官自然知晓你的为人,也愿意相信你此事和你无关。只是眼下这个情形,你看……”
张庆山的眼中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了一些绝望,他对着郭锴,有十分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声:“大人救我。”
郭锴一副很为难的模样,甩了甩衣袖道:“也罢,既然如此,本官便将此事帮你遮掩下来,你回去之后,也不可将此事外传,不然就算是本官出手,也保不住你。
你且先将匕首给我,然后将你这身衣袍换了,换下来的衣袍也不必带走了,我帮你一并处理了。”
张庆山清楚,这是还是不放心他,所以要留下一些他的把柄在手里,要是他日后乖乖听话,这些东西自然是已经被“处理”了。
要是他日后但凡表现出来半分不顺从,那这就叫做证物。
张庆山没有什么迟疑地就将刀递了过去,随后又整理了一番,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脱下,换上了何瑞珠抱来的干净的衣服。
等到按着郭锴说的,将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宴会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张庆山干脆和郭锴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何瑞珠先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夫妻二人都很沉默,车上的气氛也很凝重。
郭锴并没有直接要求张庆山做些什么事情,只不过如今他手里握着张庆山这么大一个把柄,不愁他不愿意将主意打在他身上。
他只需要稳住心神,静等着郭锴的命令就是,刚开始交给他做的事情,自然不会涉及到他们的核心。
但是也无妨,最重要的,是要先上他们这条贼船,再一步步取信他们,让他们慢慢把他当成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