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哭的凄惨,让人听着都觉得心酸,他们在哭自己寒窗多年的不易,在哭自己的气运不够。
一旁跟着一同来的家人,虽然心里也有些失落,但是还都在一旁宽慰着:“你也宽宽心,这次不行,我们下次秋闱再来就是了。”
这些话,被安慰的人听进去了多少没有人知道,或许他们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一场情绪发泄。
等在贡院外的其他人,看着这画面,也都没有觉得幸灾乐祸,反而莫名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这才是第一场考试,后面还有两场,他们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的家人不要像这些人一样,因为身体扛不住被人送出来,失去了这次考试的机会。
也不是里面巡逻的士兵无情,这些人晕倒在了里面,当然是不可能留在里面医治好了继续考试了。
一是里面没有这么多大夫可以照应,二就是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年纪都不小了,更有甚者,都是爷爷辈的人了。
有的身体原本就已经不好了,要真是一口气就这么没回来,不赶紧把人送出来,岂不是让人家错过和家人最后一面?
好在第三天考完,贡院大门被打开,等在外面的何瑞珠,张庆海和何文昭三人赶紧随着人群往前走,想要看一看张庆山的情况。
贡院门口有兵卒围了一圈拦着,他们并不能直接冲进去,还好过了没多久,张庆山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人虽然比进贡院的那一天看起来憔悴了一些,但是精气神还算不错。
张庆山看见了在外面等待自己的妻子和亲人,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何瑞珠上前查看张庆山的身体,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算放了心。
“娘子安心了吧,为夫可是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少。”
何瑞珠不理张庆山逗弄她的话,说道:“考完了就好,今天晚上做些好鱼好肉的,给你好好补一补。”
张庆海闻言,赶紧开口道:“红豆说了,让大哥这几天清淡饮食,不要吃太多油腻的东西,不然肠胃容易不适。
等考完了三场,再好好给大哥补一补也不迟。”
何瑞珠对这话半信半疑,张庆山直接开口道:“红豆认识草药,想来多少也看过一些药理,就听红豆的吧,这样也稳妥些。”
于是事情就这样被一锤定音了下来,因为要考秋闱,不管是何瑞珠他们,还是临水村的张家人,此时全都忘了要过中秋节了的事情。
张庆山中秋节那日开始第三场时务策的考试,对于他来说,什么节日也比不上他现在手里的试卷重要。
临水村的李玉秀,还是见家家户户为了开始准备拜月娘的东西,都跑来他们家来买豆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要过中秋节了。
要不是李玉秀想着能拜一拜月娘,求张庆山秋闱上榜,她都不想过这个中秋节了。
贡品到也不难准备,家里有豆腐,让张静和去大河村割了些肉回来卤上,又上山采了些野果子,再放上一些饴糖,这贡品就算得上贵重了。
反正拜完月娘,这些贡品都能撤下来自己家人吃。
去年中秋节的时候,红豆几个人刚过来没有多久,那会儿家里还不算富裕,贡品也很潦草,今年家里的贡品倒是好了不少,但是准备的却十分仓促。
因此三个人都不太有过中秋节的仪式感,不过他们现在关心的,也全都是张庆山到底能不能考中。
希望他能争气些,能撑到进士考,也就不枉他们几个之前为了让他能在皇帝那里刷个存在感,而付出去的努力和送出去的图纸了。
好在最后,张庆山有惊无险地考完了三场考试,府学的夫子给这些参加过秋闱的学生放了半个月的假,让他们放松一下,顺便回家去和家人团聚。
因此考完试的第二天,四个人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回了洛水镇,何文昭到了镇上就直接回了何家,张庆山,张庆海和何瑞珠到城门口搭乘张得福的牛车回了村。
李玉秀见到张庆山,眼中难掩欣喜,赶紧凑上前问道:“你觉得考的咋样,要准备去长安的行李了吗?”
张庆山知道自己娘这些日子定然也是十分惦念自己,只怕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于是想要让她安一些心。
“考的那些内容,府学里的夫子大多都提到过,我也在府学的藏书阁里看了不少书,不敢说考的有多好,考中应该还是有些希望的。”
第二天何夫子也就知道了张庆山考完秋闱回家来了,于是下了学之后,何夫子直接跟着张茂林兄妹四人回了家。
吃过晚食,何夫子对张庆山道:“你刚考完,试题和作答你应该还能记得,不如默出来个大概,我也好替你参谋一二。”
张庆山没想到何夫子上门来是为了此事,心里也有些感动,很快就将这三场考试的试题写了出来递给何夫子。
何夫子直接将考题给了张茂林,对他道:“给你半月的时间,我也不要求你不准查资料,将这些题解出来交给我。”
张茂林见是秋闱的试题,难度很显然超出了他现在的能力许多,可是何夫子给他布置了这项作业,他也没有推辞,就直接应下了。
张庆山等张茂林拿着试题离开,才问道:“先生,那是乡试的题,茂林如今连童生试都没有考,那些题于他而言,有些难了。”
“只是让他试着解一下,他可以自己查资料再作答,我也没有指望他能做出来可以中举的答案,我只是想要试一试他现在的能力。”
张庆山听了何夫子的解释,也就没有再插手何夫子教育张茂林。
他展开纸张,提笔将自己写的答案都大致默了出来。
何夫子看了张庆山写的答案,赞赏道:“你答的题都不错,尤其是这时务策,就算是拿去进士考,也是可以争一争名次的。
只是我不清楚其他考生的能力,不过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你秋闱当是可以上榜的。”
何夫子的话,让张庆山的心也安了不少,虽然他一向在府学成绩不错,可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也怕有个万一,自己的期望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