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平静的修行中悄然流逝,转眼已是深冬。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意融融。程野穿着周伯(师父)给他找来的厚实旧棉衣,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临摹着一幅字帖。他的动作沉稳,呼吸匀长,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干净利落的墨痕。原本苍白消瘦的脸颊丰润了些许,眼神深邃而平静,再也看不到当初那种惊弓之鸟般的脆弱和绝望。
司徒老先生(师父)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卷古籍,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程野身上,眼底深处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这孩子,比他预想的还要坚韧和…有悟性。
放下毛笔,程野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将临摹好的字帖双手呈给师父:“师父,请您过目。”
师父接过字帖,仔细看了看。字迹虽谈不上多么精湛,但笔力沉稳,结构端正,透着一股沉静的气韵。他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评价,只是淡淡地问:“今日临帖,有何心得?”
程野沉吟片刻,恭敬地回答:“回师父,弟子临帖时,不再只求形似,而是试着体会古人下笔时的心境。意在笔先,心静则字稳。感觉…心中杂念少了许多。”
“嗯。”师父放下字帖,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心静,方能观照万物。你近日,可还时常想起过往之事?”
程野坦然迎上师父的目光,眼神清澈:“想起。但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情绪淹没。更多的是…反思和警醒。”
“好。”师父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能反思,便是进步。记住,过往种种,皆为今日之师。不必沉溺,亦不必畏惧。”
“弟子明白。”程野郑重应道。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节奏特殊,三长两短。
师父神色不变,只是对程野使了个眼色。程野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走到门后,透过猫眼谨慎地向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普通快递员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包裹。
程野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回头看向师父。师父微微颔首。
程野这才打开门,但只开了一条缝隙,身体挡在门口,沉声问道:“什么事?”
“快递,签收一下。”门外的“快递员”递过来一个电子签收板和那个包裹,声音低沉。
程野接过签收板,目光扫过包裹上的信息——收件人姓名是空的,地址也只写了小区名和楼号,没有具体门牌。他心中了然,这绝非普通快递。他快速在签收板上划了个名字,接过包裹,低声道:“辛苦了。”
“快递员”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转身迅速离开。
程野关上门,将包裹递给师父。
师父接过包裹,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用手指在包裹表面几个不起眼的位置轻轻按压了几下,包裹侧面竟然弹开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他从夹层里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存储卡。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程野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波澜不惊。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他已经明白,师父的世界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些看似神秘的举动,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师父将存储卡插入一个特制的读卡器,连接到他那部老式加密手机上。他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信息,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又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几分钟后,他拔下存储卡,用打火机将其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小程,时机到了。”
程野的心猛地一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恭敬地站直身体:“请师父吩咐。”
师父看着他,目光锐利如刀:“李逸明背后的势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他们正在利用学术伦理审查的程序漏洞,试图将项目事故的主要责任推到你身上,并以此要挟沐家,目标是沐父公司即将完成的一项核心技术。”
程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对方如此卑劣的手段,一股怒火还是瞬间冲上头顶!但他立刻强迫自己压下怒火,只是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发白。
师父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说道:“不过,他们也露出了破绽。我们的人,已经拿到了关键证据。现在,需要有人,将这些证据,以最稳妥的方式,交到能主持公道的人手里。”
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定程野:“这个人,必须绝对可靠,且…不易引起对方警觉。你,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程野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弟子愿往!”
师父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此去或有风险,你怕吗?”
程野迎上师父的目光,眼神坚定如磐石:“弟子不怕。为了清白,为了…该守护的人,万死不辞!”
“好!”师父低喝一声,眼中精光爆射!“这才像我的徒弟!”
他站起身,从里屋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帆布挎包,递给程野:“东西在里面,具体流程和接头方式,稍后细说。记住,沉着,冷静,见机行事。你不是去拼命,是去…拨乱反正!”
程野双手接过挎包,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久违的、名为“使命”的热血和责任!
他知道,考验的时刻,终于来临。
无声的修行,即将迎来…最终的实战。
破茧成蝶,就在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