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黎明前的暗影
东方的天际,那一丝鱼肚白并非温柔的到来,而是像一道惨淡的伤口,缓慢地撕裂着夜的帷幕。下方,干涸的大地依旧沉睡在灰暗之中,只有风卷起沙砾,发出细碎而永恒的哀鸣。
伊斯雷尼的装甲车队,与其说是“浩浩荡荡”,不如说是一股钢铁的洪流,带着工业文明特有的、冰冷无情的压迫感,碾过这片古老的土地。那不是十几辆坦克,而是超过三十辆的混合编队——领先的是“蝎尾”式主战坦克,其标志性的长身管火炮在微光中如同择人而噬的毒刺;紧随其后的是“犰狳”步兵战车,厚重的装甲和密集的射击孔暗示着其内部满载的步兵。履带并非简单地“碾压”地面,而是以一种规律而沉重的节奏,将大地撕裂、揉碎,发出“铿啷……轰隆……”的复合巨响,这声音不仅灌入耳膜,更仿佛能震动五脏六腑。扬起的尘土不再是“漫天”,而是形成了一道高达数十米的、移动的黄褐色尘墙,将车队后半部分笼罩在朦胧的杀意之中。
车队上空,两架Ah-79“剃刀”武装直升机并非简单地“盘旋”。它们以松散的战斗队形,像两颗悬停的黑色心脏,桨叶划破空气的“嗡——呜——”声与坦克的轰鸣交织成一首不祥的送葬曲。它们的机首下方,30毫米链式炮塔不时微微调整角度,扫描着前方可能存在的威胁,短翼下挂载的“地狱火”导弹在晨曦初露中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三公里外,一处经过精心伪装的山坡观察点。
卡沙静静地趴伏在乱石与枯草之间,他身下的地面传来敌人履带行进带来的微弱但持续的震动。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沾染了本地尘土颜色的迷彩服,一件用破旧布料和麻绳编织的伪装网覆盖了他大半身躯,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架在前方的望远镜镜筒。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与身侧哈立德略显急促的喘息形成对比。
哈立德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泥土,年轻的脸庞上,肌肉因紧张而微微绷紧。他的望远镜死死盯着那不断逼近的尘墙,低声道:“他们来了……比预估的多了五辆‘犰狳’。正面火力会很强。”
趴在另一侧的越塔,则像是与手中的无人机操控器融为一体。他的眼神锐利,手指在多个摇杆和按键上虚按着,如同钢琴家等待演奏开始的瞬间。他听到了哈立德的话,但没有转头,只是简洁地补充:“‘剃刀’的主动侦测系统在交替扫描,频率很高。我们的隐蔽时间不多了。”
卡沙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望远镜缓缓移动,掠过一辆辆坦克的编号,估算着它们的间隔距离,观察着车队首尾的协调情况。他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嘴唇传出,低沉而稳定,像一块投入激流中的巨石,瞬间定住了身旁两人有些浮动的心神:“阵型保持完整,但先锋与主队脱节了十五秒。指挥车在队列中后部,那辆加装了天线阵列的‘犰狳’。”他顿了顿,仿佛在品味某个细节,“他们的尘墙太厚了,后面的车辆司机视线会严重受阻。这是我们的机会。”
他调整了一下通讯频段,对着颌下的微型麦克风说道:“各小组注意,‘獠牙’已入喉。按‘猎犬’方案执行。重复,按‘猎犬’方案。保持静默,等待我的指令。”
他的声音通过加密电波,传达到了埋伏圈的每一个角落。
在山谷另一侧,穆罕默德将魁梧的身躯紧紧贴在一块巨岩的阴影里。他听到了卡沙的命令,粗壮的手指轻轻抚过身旁的引爆器外壳,那眼神如同盯住猎物的老狼,残忍中带着一丝耐心。他的小组队员分散在预设的爆破点,每个人都像石头一样凝固,只有胸口因呼吸而产生的微弱起伏证明他们是活物。
在山谷上方一处天然形成的石窟里,阿米娜面前展开的三块平板电脑屏幕正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一块显示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俯瞰画面,另一块是地形高程和预演战术路径,第三块则跳动着代表敌方单位的红色光点。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调整着参数,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进行最后的推演。徐立毅坐在她身旁,紧盯着AI战术模型反馈的预测曲线,眉头微蹙。
而在更靠近谷底的一堆乱石后,小约瑟用力咽了口唾沫,将脸颊紧紧贴在冰冷的火箭筒发射管上。他身边几个半大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他们小心地检查着身边寥寥几枚、用简陋包装改造过的火箭弹。恐惧像小虫子一样在胃里爬行,但更多的是一种混合着使命感的亢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紧绷欲断。
第一辆“蝎尾”坦克的庞大身影终于完全驶入了山谷狭窄的入口。它粗长的炮管傲慢地指向前方,浑然不觉自己正将整个车队带入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一辆,两辆,三辆……钢铁巨兽依次涌入,发动机的轰鸣在山谷壁间回荡、放大,震得人耳膜生疼。
卡沙的望远镜牢牢锁定了那辆指挥车。当它的前半部分也越过那条无形的“死亡线”时,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泥土和晨露的微腥。
“行动。”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通过电波清晰地传到了越塔的耳中。
越塔的拇指,如同被释放的扳机,精准而有力地按下了操控器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第二章:烟幕与山崩
“嗡——”
六架“飞蝗-2”无人机从山谷两侧早已伪装好的起飞点同时弹射升空。它们体积小巧,旋翼发出的噪音大部分被坦克的轰鸣所掩盖。它们不像小鸟,更像是一群被惊扰的、动作迅捷的蜂群,按照预设的算法路径,精准地飞向车队上空的关键节点。
没有警告,没有预兆。
灰白色的烟雾弹从无人机腹部抛洒而下。这些特制的烟雾剂并非普通发烟物质,其中混合了针对红外和雷达侦测的干扰颗粒。烟雾瞬间弥漫开来,不是轻柔的薄纱,而是如同实质的、翻滚的牛奶,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山谷中的一切。能见度在几秒钟内骤降至不足五米,甚至更糟。坦克车长们即使探出舱盖,眼前也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灰白。
车队瞬间陷入了混乱。领头坦克的驾驶员本能地踩下刹车,后面的车辆猝不及防,险些追尾。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惊慌的咒骂声透过装甲板的缝隙隐约传出。无线电频道里立刻充满了杂乱无章的呼叫:
“灰狼1号致所有单位!遭遇烟幕!遭遇烟幕!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猎犬2号看不清路!我差点撞上了!”
“这里是鹰巢!无人机失去目视信号!重复,失去目视信号!传感器受到强烈干扰!”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
“就是现在!”穆罕默德在山坡另一侧发出了一声咆哮,声音甚至压过了引擎的噪音。他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在了引爆器上。
并非只有一声“轰”的巨响。
那是一连串经过精密计算、分毫不能差的爆炸。首先是从山谷两侧山腰位置传来的沉闷的“咚咚”声,那是定向装药在岩层内部撕开裂缝的声音。紧接着,是更大规模的、仿佛大地本身在呻吟的轰鸣——“轰隆隆!!!”
整个山谷仿佛活了过来,两侧的山体剧烈颤抖。预先埋设的炸药按照严格的序列起爆,引发了连锁反应。不是简单的“沙石倾泻”,而是整片整片的岩壁如同被巨神之锤砸中,崩裂、滑落,成千上万吨的岩石和泥土混合成两道死亡的瀑布,朝着谷底汹涌扑下。
“不!山崩!” 无线电里传来一声绝望的嘶吼,随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
首当其冲的三辆坦克,包括那辆试图倒车的领头“蝎尾”,瞬间被这股无可抗拒的自然之力吞噬。一块巨大的岩石精准地砸中了一辆“犰狳”的车顶,将其像罐头一样压扁。另两辆坦克则被汹涌而下的泥石流冲倒、掩埋,只留下扭曲的炮管或半截履带露在外面,证明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后面的车辆彻底乱了套。倒车的命令无法有效执行,烟雾中,一辆坦克的尾部撞上了侧翼的岩壁,履带空转,扬起更多碎石。另一辆“犰狳”试图强行转向,却卡在了两块巨石之间,动弹不得。
“无人机群,猎杀模式!优先攻击试图清理路障的工程车辆和落单的步兵战车!” 阿米娜冷静的声音在抵抗组织的通讯频道中响起。她的手指在平板上划出致命的轨迹,将一个个目标数据包发送给越塔控制的无人机。
越塔的指尖在操控器上飞舞,眼神锐利如鹰。两架挂载了小型迫击炮弹的“飞蝗-2”如同幽灵般穿过烟幕,出现在一辆正试图用推土铲清理落石的伊斯雷尼工程车上方。炮弹垂直落下。
“轰!轰!” 工程车的驾驶舱瞬间化作一团火球,彻底堵死了车队后撤的主要通道。
与此同时,穆罕默德小组的步枪手和机枪手开始从高处倾泻火力。他们的目标并非厚重的坦克装甲,而是那些惊慌失措地从“犰狳”战车中跳出来、试图寻找掩护的伊斯雷尼步兵。精准的点射和密集的扫射将暴露在外的士兵一个个打倒,惨叫声此起彼伏,进一步加剧了恐慌。
卡沙依旧趴在山坡上,望远镜紧紧跟随着战场的节奏。烟幕、崩塌、阻击……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伊斯雷人的指挥官绝非蠢材,困兽犹斗,他们必然会在混乱中寻找反击的机会。他需要预判,需要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下一个决定。
他知道,敌人最强的獠牙,那两架一直在上空盘旋的“剃刀”直升机,绝不会坐视不管。它们的驾驶员,此刻一定正拼命地试图穿透烟幕,或者寻找新的攻击角度。
“哈立德,”卡沙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快,“注意那两架‘剃刀’。它们要动了。”
第三章:困兽之斗
正如卡沙所料,烟幕之上,两架Ah-79“剃刀”的飞行员正面临着极其艰难的抉择。
“鹰巢1号呼叫地面单位,报告情况!重复,报告情况!”长机飞行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的多功能显示屏上,代表地面单位的信号在电子干扰下时断时续,光学和红外传感器穿透浓密的人造烟幕效果甚微,下方只有一片翻滚的、令人不安的灰白,夹杂着爆炸产生的橘红色闪光。
“无法有效识别目标!烟幕干扰太强了!”僚机飞行员报告,“热信号混乱,山体崩塌掩埋了多个热源!”
长机飞行员啐了一口。他经验丰富,知道这种情况下盲目射击极易误伤友军。但坐视地面部队被屠杀更是不可接受的。“拉升高度!寻找烟幕边缘!注意可疑热源和射击闪光!优先压制两侧山脊的火力点!”
两架“剃刀”猛地拉起机头,试图摆脱烟幕的遮蔽,从更高处寻找战场的破绽。它们的动作迅速而凶猛,如同被激怒的鹰隼。
山坡上,哈立德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紧盯着那两架开始爬升的直升机,对着麦克风低吼:“‘剃刀’在爬升!他们在找我们!”
“所有单位,停止对 valley floor(谷底)的集火射击!分散隐蔽!反器材小组就位!”卡沙的命令简洁而迅速。他深知,一旦被“剃刀”锁定,山坡上的任何暴露火力点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抵抗组织的射击声骤然稀疏下来,只有零星的、经过伪装的狙击手还在寻找有价值的目标。这使得谷底伊斯雷尼步兵承受的压力稍减,但他们依旧被困在烟幕、废墟和交叉火力的地狱之中。
就在此时,那辆被卡沙标记的指挥车——“犰狳”改——发挥了作用。尽管通讯受到干扰,车内的指挥官似乎恢复了部分冷静。通过断续的无线电和可能存在的战场感知系统,他判断出必须尽快打开通路。
“所有还能动的‘蝎尾’!瞄准十点钟方向山壁,集火射击!轰开一个缺口!工程班,跟上!步兵,掩护射击!”
命令下达,几辆尚未被完全困住的“蝎尾”坦克艰难地调整炮塔。震耳欲聋的炮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山谷一侧相对薄弱、未被爆破彻底摧毁的岩壁齐射。
“轰!轰!轰!”
巨大的炮弹撞击在岩壁上,炸开一个个恐怖的深坑,碎石如同暴雨般落下。虽然无法与之前山崩的规模相比,但持续的轰击确实在试图人工制造一个突围口。
“他们想从左侧强突!”阿米娜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紧迫。她的平板屏幕上,代表敌方坦克炮口火焰的闪光点集中在左侧区域。“穆罕默德小组,能压制吗?”
“火力太猛!我们抬不起头!”穆罕默德的声音夹杂着爆炸的背景音和碎石落地的噼啪声。
第四章:少年之怒与临危受命
小约瑟躲藏的巨石后方,也能感受到炮弹爆炸传来的冲击波,细小的沙石簌簌落下。他紧紧抱着火箭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他看到不远处,一辆“蝎尾”的炮塔正在缓缓转向,瞄准的正是穆罕默德小组大致的方向。如果让它们持续轰击,侧翼的火力点很可能被拔除。
“约瑟……我们……”身边一个年纪更小的少年声音发颤,脸色苍白。
小约瑟深吸了一口气,卡沙平时教导的话在耳边响起:“恐惧是正常的,但不能让它控制你。把恐惧转化为专注。”他努力让自己颤抖的手稳定下来,目光透过火箭筒简陋的机械瞄具,死死盯住了那辆正在射击的“蝎尾”坦克。但他知道,火箭弹对付“蝎尾”的正面装甲无异于挠痒痒。
就在这时,一辆“犰狳”步兵战车利用坦克火力的掩护,从侧翼冲出,试图快速接近那个正在被轰击的缺口。它的速度很快,车载的自动炮塔朝着山坡方向盲目地扫射,压制可能存在的反坦克火力。
这是一个移动目标,但它的侧面和尾部装甲相对薄弱!
机会!小约瑟瞬间做出了判断。
“瞄准那辆‘犰狳’!”他对身边的同伴喊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嘶哑,“打它的履带或者后部!”
他调整呼吸,将火箭筒沉重的发射管扛在肩上,估算着“犰狳”的速度和提前量。周围子弹呼啸,炮弹轰鸣,但他的世界在那一刻仿佛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个在烟幕边缘若隐若现的移动目标。
“嘭!”
火箭筒尾部喷出炽热的燃气和长长的火舌,火箭弹拖着淡淡的尾烟,呼啸着冲向目标。几乎是同时,他身边另一个少年也扣动了扳机。
第一枚火箭弹擦着“犰狳”的车体前方砸进土里,激起一团烟尘。但第二枚——小约瑟发射的那一枚——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命中了“犰狳”的右侧履带!
“轰!”
一声不算太剧烈的爆炸,但效果立竿见影。“犰狳”的履带应声断裂,像一条死蛇般脱落下来。失去一侧动力的战车猛地一顿,在原地失控地打转,最后歪斜着停了下来,尾部冒起滚滚黑烟。车内的步兵惊慌失措地试图打开舱门跳车,立刻遭到了来自山坡上其他狙击点的精准射击。
“打中了!约瑟!我们打中了!”少年队员们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小约瑟没有欢呼,他迅速缩回石头后面,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后怕与成就感的战栗。他脸上沾满了发射时扬起的灰尘和硝烟,黑一道白一道,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干得好,约瑟。”卡沙的声音通过小组频道传来,平静中带着赞许,“现在,立刻转移位置!敌人的报复马上就到!”
果然,几乎在小约瑟他们刚刚连滚带爬地离开原位置几秒钟后,一串来自另一辆坦克的机枪子弹就泼水般打在了他们刚才藏身的巨石上,石屑纷飞。
第五章:“剃刀”的獠牙与地面危机
与此同时,爬升到足够高度的“剃刀”直升机终于捕捉到了抵抗组织的活动痕迹。
“发现目标!左侧山脊,反坦克火力点!还有右侧,疑似指挥或观测点!”僚机飞行员兴奋地报告。
“鹰巢1号收到。我负责左侧,你压制右侧。火箭弹覆盖,小心友军位置!”
长机飞行员下达了攻击指令。
“剃刀”直升机短翼下挂载的火箭巢喷吐出致命的火焰。
“咻咻咻——”
密集的火箭弹如同冰雹般砸向穆罕默德小组所在的左侧山脊和卡沙、哈立德所在的右侧山坡。爆炸连成一片,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巨大的冲击波将岩石粉碎,将伪装网撕裂。一时间,抵抗组织的火力被完全压制,队员们被迫死死趴在地上,躲避这毁灭性的覆盖打击。
“呃啊!”通讯频道里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穆罕默德小组有人受伤了。
哈立德感觉头顶仿佛有无数把重锤在敲击,震得他头晕眼花。“卡沙!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干掉那两架直升机!”
卡沙抹去溅到脸上的泥土,眼神冰冷。他何尝不知道直升机的威胁是致命的,但他们缺乏有效的防空武器。原本计划依靠烟幕和地形规避,但现在看来,“剃刀”的飞行员比预想的更难缠。
就在这时,战场态势再次发生变化。
那辆被哈立德和里拉合作修复的、原本被遗弃的坦克——一辆老旧的、型号不明的敌方坦克(可能是早期被俘或击伤的)——突然发出了怒吼!
“轰!”
坦克的火炮瞄准了山谷中一辆正在轰击山壁的“蝎尾”坦克的侧面,炮弹精准地命中了目标!虽然未能击穿其主装甲,但巨大的动能和爆炸将其炮塔上的观测设备炸得一片狼藉,那辆“蝎尾”顿时变成了瞎子,停止了射击。
是里拉!她在哈立德完成紧急维修后,操控着这辆临时火力点,在最关键的时刻发起了突袭!
这突如其来的侧翼攻击完全出乎伊斯雷尼装甲部队的意料。他们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两侧山脊和突围方向上,根本没料到“尸体”堆里会突然冒出一个火力点。
“好样的!里拉!”哈立德兴奋地大喊。
然而,这英勇之举也瞬间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一架“剃刀”直升机立刻调转机头,机首下方的30毫米链式炮开始旋转预热,致命的炮口对准了那辆孤零零的、冒着黑烟的临时坦克。
“里拉!哈立德!快弃车!”卡沙对着麦克风大吼,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静。
第六章:绝境反击与智慧闪光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在操控无人机的越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放弃了继续猎杀谷底零星的目标,将全部六架残存的“飞蝗-2”无人机,以最高速度,从不同方向,如同自杀式袭击一般,径直撞向那架准备攻击临时坦克的“剃刀”直升机!
这不是预设的程序,这是越塔在电光火石间的临场决断!
无人机小巧而灵活,它们不顾一切地冲向庞大的直升机。
第一架被直升机的防御系统或旋翼气流搅碎。
第二架撞在机身装甲上,爆出一团小火球。
第三架、第四架……
虽然单架无人机的撞击无法对“剃刀”造成致命伤害,但这种自杀式的、连续不断的骚扰和撞击,严重干扰了飞行员的瞄准和稳定,迫使他不得不进行紧急规避机动,那致命的30毫米炮火迟迟无法倾泻到坦克上。
这为里拉和哈立德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
“快走!”哈立德拉着里拉,从坦克底部的逃生舱口狼狈地滚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冲向附近一个早已看好的弹坑。
也就在这一刻,一直在分析战场数据的阿米娜,捕捉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卡沙!敌人的指挥车!它的顶部舱盖为了观察或者通讯,打开了一条缝隙!虽然很快关上了,但我们的热信号捕捉到了内部的高温源!它的位置现在因为坦克移动,暴露在了d3区域,相对孤立!”
擒贼先擒王!
卡沙瞬间明白了阿米娜的意图。摧毁指挥车,很可能导致敌军地面部队陷入群龙无首的彻底混乱。
“所有剩余反装甲火力!集中射击d3区域,那辆加装天线的‘犰狳’!不惜代价!”卡沙的声音如同寒冰。
穆罕默德小组残存的反器材步枪手,小约瑟和其他持有火箭筒的少年队员(如果他们还有弹药且位置合适),甚至包括刚刚逃出生天、惊魂未定的哈立德和里拉(如果他们能就近找到武器),都将最后的力量集中在了这一个目标上。
火箭弹、穿甲弹……从不同的方向,如同扑向猎物的毒蛇,射向那辆指挥车。
“轰!”
“砰!”
……
一连串的爆炸和撞击声响起。
一枚火箭弹幸运地命中了指挥车的侧面,虽然未能完全穿透,但显然造成了内部损伤,车辆冒起了浓烟。更致命的是,一枚来自反器材步枪的穿甲弹,似乎恰好从之前观察到的舱盖缝隙附近射入,或者严重损坏了其外部通讯天线。
那辆指挥车的行动明显停滞了下来,炮塔无力地垂下,无线电信号(如果能被监听到的话)也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第七章:溃败与晨曦
指挥车的沉默,成为了压垮伊斯雷尼部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就深陷埋伏、损失惨重、指挥不畅的地面部队,此刻彻底失去了统一的协调。幸存的坦克和战车开始各自为战,有的盲目地向四周射击,有的则不顾一切地试图沿着来路倒车,甚至不惜撞开友军的残骸。
谷底的步兵更是陷入了绝望,很多人丢弃了重型武器,四散奔逃,寻找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
上空,那架被无人机骚扰的“剃刀”直升机飞行员,看到地面部队彻底崩溃,指挥链路似乎也已中断,深知大势已去。继续留在这里,一旦烟雾散去或者对方找到更有效的防空手段,自己也将成为靶子。
“鹰巢1号呼叫所有单位……战术撤退……重复,战术撤退……自行突围……”长机飞行员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两架“剃刀”不再恋战,迅速转向,加大油门,在远处天际线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航迹。
地面的抵抗组织成员,看着如同无头苍蝇般溃逃的敌军,看着那两架消失的直升机,一时间竟然有些寂静。
随即,震耳欲聋的、夹杂着无尽狂喜和宣泄的欢呼声,从山谷的各个角落爆发出来!
“我们赢了!”
“他们跑了!”
“帕罗西图万岁!”
队员们从伪装点、散兵坑、岩石后面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拥抱在一起,用力拍打着彼此的后背,脸上混合着泪水、汗水、硝烟和泥土,却绽放着最灿烂的笑容。许多人因为脱力而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继而发出近乎癫狂的笑声或压抑太久的哭泣。
小约瑟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感觉双腿还在发软,但一种巨大的、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充盈着他的胸膛。他挣脱同伴,跌跌撞撞地跑上山坡,扑进了卡沙的怀里。
“卡沙哥!我们赢了!我们用‘学宫’里学到的东西赢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小小的身体因为兴奋和残余的恐惧而不停地颤抖,脸上脏得像只花猫,却笑得无比灿烂,眼泪冲开了脸上的污渍,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卡沙紧紧抱着这个勇敢的少年,用力拍了拍他瘦削的后背,喉头也有些哽咽。他抬起头,望向东方。
此刻,太阳终于完全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跃然而出。金色的阳光如同温暖的洪流,瞬间洒满了整个饱经战火的山谷。光芒照亮了扭曲的钢铁残骸,照亮了焦黑的土地,照亮了斑驳的血迹,也照亮了每一个抵抗组织成员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庞。这光芒如此强烈,仿佛要将一切黑暗和伤痛都驱散殆尽。
卡沙眯起眼睛,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暖意。他知道,这确实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伊斯雷尼的报复很快就会到来,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未来的路布满荆棘,充满未知的危险。但此刻,看着怀中少年眼中倒映的朝阳,看着周围劫后余生、士气高昂的同伴,他心中那份因漫长抵抗而一度有些模糊的信念,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和坚定。
他明白,他们在地道“学宫”中积蓄的每一分知识、每一滴智慧、每一份勇气,终将成为他们建立梦想中那个和平国度——帕罗西图——最坚实、最不可摧毁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