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月会的瓦塔火星刚落,陈阳兜里的银屑就第三次发烫。他将银屑按在我牛皮本子上,淡青色的印记竟晕出个鼠形轮廓:“阴气聚成兽形了,在西边山区。” 话音未落,院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榕树下的石磨还沾着月光,西坪村的阿柱叔已跌跌撞撞闯进来,裤脚沾满山泥。
“关师父!救救我们村的粮食!” 阿柱叔攥着半袋被咬烂的稻谷,谷粒从破口漏出来,混着带齿痕的稻壳,“那老鼠比猫还大,连陶瓮都能咬穿,中秋祭祖的粮都快被偷光了!”
父亲正用朱砂调符水,闻言立刻放下狼毫:“山区储粮靠‘五谷母’庇佑,这是冲犯了邪祟。” 他从神龛下翻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叠黄符和一小罐茶油 —— 潮汕法师驱邪常用茶油引火,比普通菜油更聚阳气。我赶紧往帆布包里塞手电筒和笔记本,小明抱着佛珠追出来:“我也去!佛光能镇阴气!”
西坪村藏在凤凰山余脉里,山路蜿蜒如蛇,两旁的相思树影在月光下张牙舞爪。阿柱叔一路叹气,说这半个月村里已丢了三十多担稻谷,最邪门的是李阿婆的陶瓮,明明盖着青石盖,第二天却见瓮口咬出个大洞,里面的糯米粒撒了满地。“我们挖了陷阱、放了鼠药,那东西竟踩着陷阱走,药饵碰都不碰!”
进村时已近亥时,晒谷场的竹编谷围个个敞着口,地上散落着咬碎的谷穗。几户人家的屋檐下挂着 “五谷母” 神位,米筒插着三支香,香灰歪歪斜斜落进供盘 —— 那是潮汕人祭谷神的规矩,中秋前必拜 “五谷母”,盼来年丰收,可此刻供盘里的尖担粿被咬得残缺不全。
“阴气凝在粮囤周围。” 陈阳的罗盘铜针疯狂打转,针尖泛着黑气,“不是普通老鼠,是阴邪附在兽身。” 父亲蹲下身,指尖划过谷围上的齿痕,那痕迹竟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是暗影组织的手段,用阴气养出邪鼠,断村民的祭祖粮。”
李阿婆拉着父亲的袖口哭:“关师父,再过三天就中秋了,没粮食供‘五谷母’,祖先会怪罪的!” 她家的粮囤最惨,竹篾编的谷围被咬出个大洞,地上的稻谷里混着黑色鼠毛,旁边的陶瓮裂成两半,里面的花生撒了一地。我翻开笔记本记录:“西坪村,亥时,粮囤遭邪鼠破坏,齿痕带阴气,五谷母供品受损。”
父亲让村民把剩余粮食归拢到晒谷场中央,用八只陶瓮围出方形,瓮口都盖着贴了符纸的青石。“今晚我守在这里,你们都回屋,听见动静别出来。” 他将茶油倒在黄符上,又从布囊里掏出块火镰,“这是‘引火符’,沾了茶油能聚阳气,专克阴邪。”
小明帮着摆供品,把王伯给的朥饼摆在五谷母神位前:“佛说护生先护食,这些粮食得保住。” 陈阳在粮囤周围撒了糯米,糯米上插着细竹枝:“这是‘拦魂枝’,能减缓邪物的速度。” 我往笔记本上画草图,陶瓮阵、拦魂枝、引火符,标注出父亲的位置 —— 就在阵眼中央。
子时的梆子声从村头传来,晒谷场的灯笼突然摇曳,竹枝上的糯米粒簌簌掉落。陈阳按住我的肩膀:“来了。” 月光下,只见谷场尽头的草丛里钻出个黑影,足有半只狗大,浑身的黑毛倒竖,泛着油腻的黑气,正是那偷粮鼠!它的眼睛红得像炭火,盯着陶瓮阵里的粮食,竟径直冲了过来。
“邪鼠通了灵性,知道粮食在哪。” 父亲的声音很稳,手指捏着引火符,符纸在夜风里纹丝不动。偷粮鼠冲到拦魂枝前,爪子一扒就掀飞竹枝,糯米粒沾在它身上,竟 “滋滋” 冒黑烟,可它像没感觉似的,继续往前扑,一口咬在陶瓮上,青石盖 “当啷” 落地。
“火球火球,烧鼠驱丑,粮食安全,中秋丰收!” 父亲突然念咒,指尖的引火符 “腾” 地燃起,火光竟是金色的。他将符纸往掌心一按,一团火球从掌心升起,约有拳头大小,表面跳动着符文,不烫人却亮得晃眼 —— 这是我第一次见父亲用火球术,比画符时更威严。
偷粮鼠刚咬开陶瓮,见火球飞来,突然尖声叫起来,声音像刮铁片。它转身想逃,可陈阳早撒了糯米阵,它的爪子陷在糯米里,跑得慢了半拍。火球正中它的后背,“轰” 的一声炸开,金色的火苗裹住黑鼠,却没烧到旁边的稻谷。
我们听见刺耳的惨叫,那邪鼠在火里翻滚,浑身的黑气不断冒出来,被火光烧得滋滋响。突然,它猛地跃起,想扑向最近的陶瓮,父亲又捏起一张引火符,念咒的速度更快:“阳火燃,阴邪散,五谷安,祖先欢!” 第二团火球飞出,正好打在邪鼠头上。
邪鼠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化作一团黑烟,被夜风一吹就散了。地上只留下几根焦黑的鼠毛,还有一点淡青色的阴气,被月光一照就没了踪影。陈阳捡起鼠毛闻了闻:“和之前的阴气同源,是暗影组织搞的鬼,想让村民中秋无粮祭祖。”
村民们听见动静都跑出来,李阿婆摸着完好的陶瓮哭了:“谢谢关师父,这下能供‘五谷母’了!” 阿柱叔扛来半袋花生,还有炒得香喷喷的瓜子:“这是自家种的,关师父别嫌弃。” 父亲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让我给每家都送了张护粮符。
我蹲在粮囤旁检查,陶瓮里的花生还带着香气,谷围里的稻谷金灿灿的。小明把朥饼重新摆在五谷母神位前,点上三支香:“五谷母会保佑大家丰收的。” 香烟直直往上飘,和月光混在一起,温柔得像母亲的手。
陈阳突然指着远处的山林:“那边还有阴气,但很淡,像是在观察。” 父亲点点头:“他们没走远,这只是个开始。” 他摸出火镰,将剩下的引火符收好,“明天我教你们画护粮符,以后粮食就安全了。”
村民们留我们吃夜宵,李阿婆端来花生甜汤,里面加了莲子和百合,甜得暖心。阿柱叔说,每年中秋前,他们都会用新米做 “谷穗粿”,祭拜五谷母,今年要是没粮食,连祭祖都办不成。“幸好有你们,不然这中秋可怎么过。”
后半夜,我躺在晒谷场的竹席上,看月光洒在陶瓮上,像铺了层银霜。父亲和陈阳在低声说话,小明在旁边念《金刚经》,佛珠转得沙沙响。我翻开笔记本,写下:“火符引阳,邪鼠消亡,五谷得护,中秋有望。” 旁边画了个陶瓮,里面装满稻谷,上面飘着一团火球,五谷母的神位在旁边,香烟袅袅。
天快亮时,我被一阵响动吵醒,看见村民们在晒谷场忙碌,有的修补谷围,有的晾晒稻谷,李阿婆在做谷穗粿,面团捏成谷穗的样子,撒上芝麻。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满是安心的笑容。
离开西坪村时,村民们送了我们很远,手里都提着自家的粮食。父亲把护粮符分给大家,说:“粮食是根,护住粮食,就是护住家。” 我回头望,晒谷场的陶瓮整整齐齐,五谷母神位前的香还在烧,烟雾顺着山路飘,像在指引方向。
陈阳兜里的银屑不再发烫,但我们都知道,暗影组织还在暗处。可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闻着空气中的稻谷香,我又觉得不怕。父亲的火球术、陈阳的罗盘、小明的佛珠,还有我们每个人的心意,就像这阳光,能驱散所有阴气。
回到家,母亲接过花生和瓜子,说要炒了当中秋的零食。我把笔记本放在供桌上,旁边摆着父亲的引火符和陈阳的银屑。月光慢慢爬上窗棂,照在笔记本的草图上,火球的影子仿佛在跳动,护着那满瓮的稻谷,护着这即将到来的中秋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