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迷雾森林的轮廓已如墨染般铺展在眼前。与黑石山的冷硬不同,这片森林被浓稠的绿雾笼罩,雾气中飘着细碎的荧光,落地即化作黏腻的露珠,沾在衣襟上竟带着淡淡的腥甜。林口的老树枝桠扭曲如鬼爪,树皮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枝梢垂落的气根在雾中轻轻摆动,像在窥探外来者的动向。
“这雾气不对劲。” 珍香的虚影从青云剑中飘出,白衣边缘竟沾了层淡绿粉末,“剑魂能感知到里面藏着蛊虫的气息。” 我催动地脉道心探查,果然察觉雾气中游走的细碎妖气,与金戈老怪描述的青木蛊特征隐隐相合。阿朵将装着阳金砂的玉盒揣进怀中,又摸出个陶罐晃了晃:“这里面是我连夜调配的驱虫粉,不过看这阵仗,怕是顶不了多久。”
青禾正翻着《水煞秘录》,指尖在 “木煞畏阳” 的记载上划过:“秘典说植物煞靠阴气滋养,这森林的瘴雾怕是聚阴而成。” 话音未落,走在最前的阿朵突然 “嘶” 了一声,抬脚时裤脚已被地面的青草缠住 —— 那些草叶竟如活物般卷成绳结,叶片边缘还渗出透明黏液。
“是青木蛊草!” 阿朵挥刀斩断草叶,黏液溅在刀刃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泡沫,“金戈老怪没骗人,触碰就会招蛊!” 我定睛看去,地面的青草根部都嵌着米粒大的绿虫,被斩断的草茎里,无数小虫正蠕动着往外爬。珍香的虚影突然飘到我身前,剑魂泛出微光:“道爷,这些蛊虫在往我们身上爬!”
就在这时,绿雾中突然传来熟悉的拂尘轻响,玄机子的身影踏着气根缓步走来,道袍上沾着的绿雾遇他周身的阳气便化作水珠。“守义,可算赶上你们了。” 他将一本泛黄的古籍抛给我,封面上 “东方草木志” 五个篆字泛着温润的灵光,“这是师门秘藏,专门记载东方的草木煞物。”
我翻开古籍,插图页上赫然画着青木蛊草的形态,旁注写道:“青木蛊以活人精血为食,藏于草叶之中,宿主触之则蛊入经脉,沦为植物养料。其控者为青木教,以木蛊杖引蛊气驭草木,木煞居于林心古木祭坛,唯朝阳花可破 —— 此花生于崖壁,日出绽放,日升则枯。”
“朝阳花只有日出时能采摘?” 青禾皱眉,“那我们得赶在明天天亮前找到崖壁。” 玄机子却摇了摇头,拂尘指向雾深处:“不必急,古木祭坛的方向已被青木教设下迷阵,今夜先寻个安全处休整,待明日清晨再寻花破煞。”
话音未落,周围的树木突然剧烈摇晃,枝桠纷纷转向我们的方向,树皮裂开无数细缝,钻出密密麻麻的绿虫。数十名身着青布道袍的教徒从树后钻出,每人手中都握着根缠着藤蔓的木杖,杖头嵌着墨绿色的蛊晶 —— 正是木蛊杖。为首的教徒面色青黑,眼瞳里爬着细小的藤蔓:“玄机子,你这叛徒竟敢带外人闯林!入此林者,皆成树肥!”
他挥动木蛊杖,杖头蛊晶亮起绿光,身旁的巨树突然拔地而起,裸露的树根如巨蟒般破土而出,带着泥土与腐叶直缠向我们。青禾立刻甩出腰间的水囊,将水洒向地面,口中念念有词:“沼泽巫术?万物通灵!” 水渍所过之处,地面竟化作泥泞的沼泽,那些树根刚触及沼泽便迟疑起来,藤蔓上的黏液也渐渐稀释。
“这些植物认生,我能暂时稳住它们!” 青禾额角渗出细汗,“但撑不了多久,它们被蛊气操控得太深了!” 阿朵趁机掏出陶罐,将灭蛊粉倒在掌心,又从玄机子递来的锦囊中取出少量朝阳花粉 —— 那是玄机子提前采摘的干花粉,虽不及新鲜的效力强,却能暂破蛊气。
“灭蛊粉混朝阳花粉,专克青木蛊!” 阿朵将粉末撒向地面的蛊草,粉末落地的瞬间,蛊草便如被烈火灼烧般蜷缩枯萎,草叶中的绿虫纷纷爆体而亡。为首的教徒见状怒吼着再次挥动木蛊杖,这次巨树的树枝突然暴涨,如利剑般射向阿朵,枝梢还缠着燃烧的毒藤。
“珍香,借剑魂之力!” 我握紧青云剑,催动地脉阳气注入剑身。珍香的虚影瞬间融入剑体,剑身竟泛起翠绿与金光交织的纹路,比之前的金阳剑气多了几分生机:“道爷,这是木阳剑气!能斩断植物煞气!” 我挥剑横扫,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射来的树枝瞬间被斩断,断口处冒出白烟,毒藤也化作灰烬。
教徒们见状纷纷催动木蛊杖,整片森林仿佛活了过来:头顶的气根结成网,地面的藤蔓如蛇群游走,前方的巨树组成墙,将我们团团围住。玄机子祭出八卦镜,镜光射出金色符文,挡住袭来的毒刺:“守义,祭坛在正北方向!必须冲过去!”
青禾突然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沼泽中:“沼泽巫术?共生契约!” 泥泞中竟钻出无数细小的水草,顺着藤蔓爬向巨树,水草所过之处,蛊气渐渐消散 —— 原来她是以自身精血为引,与未被深度操控的水草建立联系,借它们净化蛊气。“左边有缺口!” 青禾大喊着指向左前方,那里的巨树动作明显迟缓,树皮上的绿虫正被水草吞噬。
阿朵立刻甩出封蛊绳,缠住最前排的教徒,绳索上的蚀骨蛊瞬间钻进他们的经脉:“这些教徒体内都养着母蛊,杀了他们能断一部分蛊气!” 我趁机挥出木阳剑气,在树墙上劈开一道缺口,玄机子立刻跟上,用八卦镜压住周围的蛊气:“快冲!青禾快撑不住了!”
众人跟着我冲出缺口,身后的树墙轰然合拢,无数藤蔓仍在追击。珍香的剑魂在剑身上流转,不断释放木阳剑气斩断追兵,剑身的翠绿光芒也越来越亮:“道爷,我能感觉到木煞的气息,就在前面的祭坛里!” 前方的绿雾突然变得稀薄,一座由千年古柏搭建的祭坛映入眼帘,祭坛中央的树干上嵌着颗人头大的绿晶,正是木煞晶。
“祭坛石壁有刻字!” 青禾率先跑到祭坛旁,指着石壁上的古文字喊道。我凑近一看,那些文字泛着淡淡的蛊气,刻着:“幽冥门在五行祭坛中央,需五行煞神精血献祭,方能开启,开启日为三日后‘五星连珠’时。”
“五星连珠?” 玄机子脸色骤变,“那是阴阳交汇的凶时!届时煞气最盛,幽冥门一旦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阿朵摸出之前收集的蛊虫样本,眉头紧锁:“看来青木教养木煞,就是为了取它的精血献祭。” 珍香的虚影飘在木煞晶旁,剑魂泛起微光:“这颗晶核里的煞气比金煞母晶还重,得用朝阳花才能彻底净化。”
就在这时,祭坛后方突然传来响动,之前逃走的教徒竟带着更多人折返,为首的是个身着绿袍的老者,手中的木蛊杖比其他人的粗壮数倍,杖头的蛊晶泛着暗红光芒。“你们以为破了外围的蛊草就赢了?” 老者冷笑,“这古木祭坛就是木煞的本体,你们踏入这里,就是自投罗网!”
他挥动木蛊杖,祭坛的古柏突然剧烈摇晃,无数根须从地下钻出,直缠向我们。青禾的沼泽巫术这次竟没了效果 —— 这些根须已与木煞晶完全融合,根本不受普通植物通灵术影响。阿朵将最后一点朝阳花粉撒向根须,虽能逼退它们,却无法造成实质伤害:“花粉不够了!必须明天日出前找到新鲜的朝阳花!”
“守住祭坛,今夜就在这休整!” 我挥剑斩断缠来的根须,“玄机子道长,你精通天象,能算出明日日出的时辰吗?” 玄机子望着雾中的天空,掐指算道:“明日寅时日出,朝阳花只开半个时辰,我们必须在丑时抵达崖壁。”
珍香的虚影落在我肩头,剑魂仍在压制周围的蛊气:“道爷,这些根须夜里会减弱,正好趁此时机恢复体力。” 青禾靠在古柏上,掏出干粮递给众人:“我的巫术还能撑到明天,只要找到朝阳花,就能净化木煞晶。” 阿朵则在调配新的灭蛊粉,将阳金砂也混入其中:“多准备点,以防万一。”
夜幕降临,迷雾森林寂静无声,只有祭坛的根须偶尔发出细微的响动。我掏出五枚令牌 —— 火、土、金、水四枚已亮起微光,只有木令牌仍黯淡无光。掌心的令牌轻轻震动,仿佛在呼应三日后的五星连珠。玄机子坐在一旁打坐,周身的阳气形成屏障,挡住夜间的蛊雾。
“还有三天。” 我望着东方的天际线,那里的绿雾似乎更浓了,“集齐五行克制物,阻止幽冥门开启,我们没有退路。” 珍香的虚影靠在我身边,白衣泛着淡淡的绿光:“道爷,我会帮你的。” 阿朵和青禾也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
丑时将至,我们收拾好行囊,跟着玄机子往崖壁的方向走去。雾中的树木仍在沉睡,只有脚下的蛊草偶尔蠕动。前方的山崖在雾中若隐若现,崖壁上似乎泛着淡淡的金光 —— 那是朝阳花即将绽放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