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屑在晨光中消散的瞬间,我指尖刚触到 “阴罗?冰” 令牌的寒气,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从祭坛西侧的阴影中窜出 —— 那黑袍、那枯瘦的轮廓,竟与方才被斩杀的暗使一模一样!
“不好!是分身术!” 玄机子师叔的惊呼穿透厮杀声,他刚用桃木剑压住祭坛的阴气漩涡,此刻急得连连跺脚,“阴罗教的影分身能借阴气凝形,方才灭的只是空壳!”
那黑影果然是真正的暗使,他见冰使化作冰屑,兜帽下的黑洞死死盯住我腰间的令牌,转身便要融入滩涂的晨雾。玄阳阵的金光虽能压制阴气,却挡不住他专精的空间隐匿术,眨眼间他的身形已变得半透明,黑袍边缘正逐渐消融在空气里。
“想走?” 阿朵的喝声比剑光更快,她早从背篓里摸出个青釉瓷瓶,拇指一弹瓶塞,一把银亮的粉末如流星赶月般撒出。那是苗寨秘制的显形粉,以千年荧光石磨碎混合朱砂,沾着阴气便会发出冷光。粉末落在暗使身上,瞬间化作点点银火,将他的轮廓清晰勾勒出来 —— 连他黑袍下蠕动的蛊虫都看得一清二楚。
“聒噪!” 暗使怒喝着甩出三枚毒针,却被突然暴涨的红光挡住。珍香的虚影已从灵剑中跃出,剑魂凝成的长剑带着三尺阳炎,如一道赤色闪电直追而去。“噗” 的一声轻响,阳炎剑精准刺穿暗使的左肩,黑袍瞬间被烧出个大洞,焦糊味混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暗使发出刺耳的惨叫,踉跄着摔倒在滩涂的泥地里,显形粉的银火在他伤口处疯狂燃烧。我踏着阳炎飞身而至,一脚死死踩住他的胸口,青云剑的剑尖抵住他的咽喉:“阴罗教屠村炼蛊,残害渔民,你以为跑得掉?”
他胸腔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枯瘦的手指突然在怀中摸索,竟掏出枚巴掌大的黑色符纸。符纸上画满扭曲的蛊纹,边缘还渗着暗红色的血迹,一看便知是阴邪之物。“同归于尽吧!” 暗使突然狂笑,指节用力将符纸捏碎。
黑色符纸瞬间化作一团浓如墨汁的黑雾,竟将我的脚腕缠了个结实。那雾气带着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道袍往里钻,试图侵入丹田 —— 这是阴罗教的 “血雾重生术”,能借黑雾融入祭坛阴气,重塑肉身。
“道爷小心!” 珍香的虚影及时挡在黑雾前,剑魂光芒暴涨成金色光盾。她将青城山的纯阳真气尽数灌注其中,光盾如烧红的烙铁般压向黑雾,只听 “滋滋” 的腐蚀声不绝于耳,黑雾在金光中不断收缩。“他借符纸存了一缕残魂,必须用阳炎斩灭!”
我趁机抽出青云剑,将阳炎玉的力量尽数灌入剑身。剑刃瞬间亮起丈许长的火光,我对准黑雾中心狠狠刺下:“青城山道法在此,岂容你邪祟作祟!” 阳炎如潮水般涌入黑雾,暗使的残魂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哀嚎,那团黑雾渐渐化作点点火星,最终消散在江风中。滩涂的泥地上,只留下枚沾着焦痕的 “阴罗?暗” 令牌,与先前那枚分身留下的令牌竟能隐隐相吸。
就在我弯腰捡令牌的刹那,祭坛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我抬头望去,心脏骤然一沉 —— 方才被玄阳阵金光逼退的血使竟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他浑身黑血如泉涌,正将手掌按在三名渔民的天灵盖上,那些渔民脸色青紫,嘴角不断涌出黑血,胸口还隐隐浮现出蠕动的蛊纹。
“血使又在炼蛊!” 阿朵早已冲了过去,她从背篓里掏出个葫芦状的银瓶,拔开塞子便往最靠近的渔民嘴里灌药。那是苗寨的解蛊汤,以九叶重楼、金线莲混合蛇毒炼制而成,褐色的药汁刚入喉,渔民突然剧烈抽搐,一口黑血呕出,里面竟裹着条两寸长的血色小虫。
“找死!” 血使见解蛊汤破了他的血祭蛊,怒吼着举起血刀,刀身裹挟着浓郁的阴气,朝着阿朵的后心劈去。阿朵正专注给第二名渔民喂药,根本来不及躲闪。我心头一紧,纵身跃起,青云剑带着千钧之力迎向血刀。
“当 ——” 金铁交击的巨响震得我虎口发麻,血刀上的阴气与剑刃的阳炎剧烈碰撞,迸发的火星如雨点般溅落。三两点火星恰好落在祭坛边缘的黑布上,那些浸过煤油的黑布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将祭坛周围的阴气烧得节节败退。
血使被震得后退三步,眼中满是狰狞:“你们毁我血祭,坏我大事,今日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他突然双手结印,祭坛上的血阵再次亮起,那些被阿朵救醒的渔民突然双眼翻白,竟朝着我们扑来 —— 他们体内的余蛊被血使操控了!
“别伤他们!” 阿朵急得大喊,掏出一把黄色粉末撒向渔民。那是安神散,能暂时压制蛊虫的活性。渔民们动作一滞,眼中的凶光渐渐褪去,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可这样一来,阿朵便没了防备,血使的血刀已再次劈到近前。
“珍香!” 我急喊出声。红光一闪,珍香的虚影已挡在阿朵身前,剑魂凝成的光墙堪堪挡住血刀,却被刀风震得身形黯淡了几分。她本就因上次挡瘴气损耗过重,此刻更是透明得几乎要看不见。
“师叔,帮我压制血阵!” 我一边与血使缠斗,一边朝着玄机子喊道。玄机子早已掏出新的玄阳松针,将其撒向血阵的三个阵眼:“守义撑住!玄阳阵已借晨光之力,再撑片刻就能彻底封了这血阵!”
血使见状,更加疯狂地挥舞血刀,刀身不断渗出黑血,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我渐渐落入下风,阳炎玉的力量消耗极快,剑刃的光芒已不如先前炽盛。就在血刀即将劈中我肩头的瞬间,一道银线突然从斜刺里飞出,缠住了血使的手腕 —— 竟是阿朵的封蛊绳!
“道爷,用焚瘴草!” 阿朵的声音带着喘息,她不知何时绕到了血使身后,手中还举着一把燃着的焚瘴草。我立刻会意,挥剑逼退血使,阿朵趁机将焚瘴草扔向他的面门。火焰瞬间烧到血使的头发,他惨叫着后退,正好撞在玄阳阵的金光墙上。
“玄阳阵,诛邪!” 玄机子师叔的声音带着决绝,他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桃木剑指向血使。三道金色光柱从阵眼射出,直直刺入血使的身体,血使的身体在金光中剧烈颤抖,黑血不断从伤口渗出,落在燃烧的黑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就在这时,江潮的涛声突然变得异常响亮,那道丈高的浊浪已距离滩涂不足十丈,浪尖上的阴罗教教主突然抬手,祭坛顶端的阴气漩涡瞬间暴涨,将周围的火焰都压得矮了几分。“张守义,别白费力气了!” 教主的声音带着狂妄的笑意,“大潮一到,灭世阵启,你们都将成为我阴罗教的祭品!”
我转头望去,只见赵虎将军带着士兵们正与残余的阴罗教徒厮杀,冰心草粉已所剩无几,不少士兵又开始出现幻觉,举着刀乱砍。幻使不知躲在何处,淡紫色的雾气在战场边缘若隐若现,显然在寻找偷袭的机会。
阿朵检查着背篓里的草药,眉头紧锁:“安神散和显形粉都用完了,解蛊汤也只剩小半瓶……”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脸上满是汗水。珍香的虚影飘到我身边,虚弱地说:“道爷,我的剑魂之力快耗尽了,最多还能挡两次攻击……”
血使此时已被玄阳阵的金光困住,动弹不得,但他仍在狂笑:“没用的…… 教主大人马上就会带着剩余三枚令牌到来,到时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握紧手中的青云剑,看着腰间的十枚阴罗令牌,它们正同时发烫,与祭坛顶端的阴气漩涡相互呼应。江潮越来越近,浪花已溅到了滩涂边缘,打湿了我的道袍。但我知道,我们不能退缩 —— 那些被救的渔民、浴血奋战的士兵、青城山的同门,还有天下的苍生,都在等着我们阻止这场浩劫。
“阿朵,照顾好渔民和士兵!” 我将青云剑举过头顶,阳炎在剑刃上疯狂跳动,“师叔,助我引阳炎入阵!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毁了这血阵!”
玄机子师叔重重点头,举起桃木剑与我同时念咒。珍香的虚影也飞到剑刃之上,将最后的剑魂之力注入阳炎。金光与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祭坛上的血阵直直撞去。血使的惨叫、江潮的涛声、教主的怒吼,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背景,我眼中只剩下那道燃烧的光柱 —— 那是我们对抗阴邪的最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