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入口的瘴气浓得像凝固的牛乳,连珍香灵剑的红光都被滤成了淡粉色。我按在腰间的九枚阴罗令牌同时发烫,雷令与新得的腐令相互震颤,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在预警洞内的凶险。阿朵攥着药篓的肩带,指节泛白,背篓里的焚瘴草叶片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 那是苗寨老药农昨夜塞给她的,说此物专克阴邪瘴气,当时只当是寻常草药,此刻想来竟是救命之物。
“张守义,进了我的溶洞,就别想出去了!” 女人的笑声从洞内飘出,甜腻中裹着刺骨的寒意,与上一章那尖利的嗓音截然不同。话音未落,白雾突然剧烈翻涌,数十道青灰色身影从溶洞深处冲出来,落地时发出 “噗嗤” 的黏液撞击声。我定睛看去,竟是些浑身泛着透明黏液的傀儡,皮肤肿胀得像泡发的腐肉,五官模糊成一团,唯有双眼处的黑洞透着死气,正是沉入瘴江的村民尸体所化。
“小心他们的黏液!” 珍香的虚影从剑中飘出,剑魂光芒瞬间暴涨三尺,“沾到就会被瘴气侵体!” 我挥起青云剑,阳炎顺着剑刃流淌成金色弧光,迎面斩断最前那傀儡的右臂。可断口处立刻涌出绿色瘴气,眨眼间就凝聚成新的手臂,甚至比原先更长更粗壮,带着黏液的五指直刺我的面门。
阿朵及时撒出一把灭蛊粉,粉末落在傀儡身上,滋滋冒出白烟,逼得它后退两步。“道爷,这些东西杀不死!” 她急得声音发颤,背篓里的《邪术录》滑落在地,泛黄的书页在瘴气中哗啦啦翻动,“它们的躯干里藏着蛊虫,只要瘴气不断,就能无限再生!”
我连续挥剑斩断三个傀儡的头颅,可那些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竟顺着瘴气重新粘回脖颈,黑洞洞的眼窝转向我,发出无声的嘶吼。黏液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点点黑斑,连坚硬的岩石都泛起泡沫。珍香的虚影撑起光罩,挡住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傀儡,剑魂光芒却在瘴气的侵蚀下渐渐暗淡:“道爷,我的力量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阿朵突然惊呼:“找到了!《邪术录》里写着破解之法!” 她扑过去按住书页,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苗文,“瘴傀儡靠瘴江水维持生机,焚瘴草能燃尽江水的阴邪之气,让它们失去支撑!” 我转头望去,她正从背篓底层翻出一束干枯的野草,草叶呈暗红色,边缘带着锯齿,正是苗寨族人给的焚瘴草。
“我来开路!” 我催动阳炎玉,掌心迸发出金色火焰,将扑来的傀儡逼退半丈。阿朵立刻掏出火折子,可溶洞内湿气太重,火折子连打三次都没能点燃。一个傀儡趁机冲破防线,黏液淋漓的手掌抓向她的后背,珍香的虚影急忙瞬移过去,用剑魂硬生生撞开傀儡,自己却被黏液沾到肩头,瞬间泛起黑气。
“珍香!” 我心中一紧,挥剑斩断那傀儡的双腿,趁机冲到阿朵身边,将阳炎渡到火折子上。金色火焰立刻舔舐着火绒,阿朵连忙将焚瘴草凑上去,干枯的草叶瞬间燃起幽绿色火焰,一股辛辣的香气驱散了周围的瘴气。“顺着那条支流扔!” 我指着溶洞左侧的窄沟,浑浊的瘴江水正顺着沟底流淌,连接着深处的水潭。
阿朵会意,奋力将燃着的焚瘴草扔向支流。火焰落水的瞬间,竟 “腾” 地窜起半丈高,幽绿色的火舌顺着江水飞速蔓延,所过之处,瘴江水发出 “咕嘟咕嘟” 的沸腾声,泛起黑色泡沫。那些正在围攻光罩的傀儡突然僵住,黑洞洞的眼窝转向蔓延的火焰,似乎生出了恐惧。
“拦住它们!” 我纵身跃起,青云剑横扫而出,阳炎与火焰连成一片火墙。傀儡们疯狂地后退,却被火墙逼得无路可逃。最靠近火焰的那只傀儡脚刚沾到燃着的江水,身体就像被点燃的油脂般剧烈燃烧,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瞬间化为灰烬,连一丝黏液都没留下。其余傀儡见状,竟掉头朝着溶洞深处逃窜,可火焰已经蔓延到整个支流,火舌卷着瘴气升腾,将它们一个个卷入火海。
就在最后一只傀儡化为灰烬时,溶洞深处突然传来凄厉的怒喝:“你们敢毁我的傀儡!” 一道白影从浓雾中疾驰而出,落地时带起漫天瘴气。那是个穿白衫的女子,衣衫纤尘不染,与这污秽的溶洞格格不入,唯有裸露的手腕上爬着细小的黑色蛊虫。她手中握着一根碧绿的竹杖,杖头缠着湿漉漉的瘴江水草,水草末端还滴着绿色的汁液。
“你就是真正的瘴使?” 我握紧青云剑,阳炎在剑刃上躁动。上一章那个老妇果然只是分身,眼前这女子的气息远比之前强盛,竹杖上的水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与《邪术录》中记载的瘴母蛊气息一模一样。
白衫女子冷笑一声,挥动竹杖指向我们:“我这瘴母蛊,是用九十九个活人的精血炼制而成,只要滴入江水,整个瘴江村的人都会变成我的傀儡。你们毁了我几十具傀儡算什么?再过三日,这里就会变成傀儡村,源源不断的兵力会帮阴罗教踏平青城山!” 她说着,猛地将竹杖戳向地面,杖头的水草突然暴涨,化作无数根绿色触手,朝着我们缠来。
“珍香!” 我大喊一声,同时纵身扑向瘴使。珍香的虚影立刻撑起最大范围的光罩,触手撞在光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绿色汁液飞溅,光罩瞬间泛起细密的裂纹。瘴使见状,又挥动竹杖,溶洞顶部突然落下无数团黑色瘴气,如同暴雨般砸向光罩,裂纹越来越多,眼看就要碎裂。
“道爷,她的竹杖是瘴母蛊的本体!” 阿朵突然大喊,手中的断阴刀砍断一根缠来的触手,“毁掉竹杖就能破她的蛊术!” 我目光一凝,只见竹杖上的水草正在不断蠕动,像是有活物在里面穿梭。瘴使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冷笑着挥动竹杖,更多的触手从地面钻出,缠住我的脚踝。
我趁机将阳炎聚于剑尖,猛地刺向地面的触手,金色火焰顺着触手蔓延,直逼竹杖。瘴使脸色一变,急忙收回竹杖,可火焰已经烧到水草,发出滋滋的声响。她怒喝着将竹杖指向我,杖头突然喷出一团浓稠的瘴气,里面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蛊虫,正是能让人变成傀儡的瘴母蛊虫卵。
“小心!” 珍香的虚影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用身体挡住瘴气,那些蛊虫落在她身上,瞬间化作黑烟,她的身影却变得更加透明。我心中一痛,趁着瘴使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纵身跃起,青云剑带着千钧之力,直刺她的胸口。
白衫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想要化作瘴气逃脱,可阿朵早已掏出封蛊绳,挥手将她的双腿缠住。“休想走!” 阿朵用力拉扯绳子,瘴使的身形一滞,青云剑瞬间刺入她的胸口。阳炎顺着剑刃涌入她的体内,白衫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色火焰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团白雾消散,只留下那根竹杖和一枚泛着绿光的令牌落在地上。
我捡起令牌,上面刻着 “阴罗?瘴” 二字,刚入手,腰间的九枚令牌突然同时亮起,九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在空中交织成网,照亮了整个溶洞。珍香的灵剑剧烈震颤起来,剑身投射出一幅清晰的舆图,只见钱塘江流域的鬼王滩处,六枚令牌的光点正剧烈闪烁,周围环绕着浓郁的黑色雾气,正是阴罗教的邪气。
“道爷,剩余六枚令牌都聚集在鬼王滩!” 珍香的虚影虚弱地说,声音带着急切,“而且根据令牌的共鸣频率,阴罗教肯定要在明日大潮时启动灭世阵!” 我心中一沉,想起之前玄机子师叔传音符里的话,钱塘江大潮的威力何等惊人,阴罗教竟想借潮汐之力催动大阵,简直是丧心病狂。
阿朵凑过来看着舆图,脸色凝重:“我奶奶说过,鬼王滩的大潮在农历七月十八前后最是汹涌,被称为‘鬼王潮’,气势甚至超过八月十八的大潮。明日正好是七月十八,到时候潮汐引力最强,阴罗教选在这时启动大阵,恐怕是想借大潮的力量放大邪术威力。”
我握紧手中的令牌,感受着它们传递来的不祥气息。溶洞内的瘴气已经渐渐消散,焚瘴草的火焰还在支流上燃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珍香的虚影靠在剑上,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消耗过大。“我们必须连夜赶去钱塘江。” 我将令牌收好,转身看向洞口,“师叔还在那里抵挡四使,赵虎将军的兵马也被围困,晚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阿朵立刻收拾好背篓,将剩余的焚瘴草和灭蛊粉仔细收好,又掏出最后一小包护心丹递给我:“道爷,这药能帮珍香姐姐恢复些力气。我们现在就走,沿着官道连夜赶路,或许能在明日大潮前赶到鬼王滩。” 我接过药粉,撒在珍香的灵剑上,金色的药粉融入剑魂,珍香的虚影果然清晰了些许。
走出溶洞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天边的残月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瘴江村的白雾已经散去,只剩下死寂的房屋和泛着黑气的江水,想到那些被炼成傀儡的村民,我心中一阵沉重。但此刻容不得多愁善感,阴罗教的阴谋迫在眉睫,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出发!” 我挥了挥手,珍香的灵剑在前引路,红光刺破夜色。阿朵紧紧跟在我身边,断阴刀握在手中,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阴罗令牌在腰间发烫,像是在催促着我们,也像是在预示着前方更加凶险的战斗。钱塘江的鬼王潮正在等待,阴罗教的十二令即将集齐,这场关乎天下苍生的决战,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