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我右手轻抖,长剑脱手而出,双掌交错间,一道冰墙骤然凝结成形。我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蓄势给予狂砂致命一击。冰墙遮蔽视线的刹那,狂砂的指劲穿透冰墙袭来,刺痛感如蛇信般蔓延全身。我咬紧牙关,借着反弹之力凌空跃起,双手紧握剑柄。狂砂,今日便以这未臻熟练的剑招送你上路——“应!天!绝!剑!”
剑锋破空斩落的瞬间,凝聚的气力却骤然紊乱。这式凌空劈斩本就生疏,此刻气力失控,剑势顷刻溃散如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怪异劲风自足底翻涌而上,来不及细想,剑锋已不受控地偏向左下方。
“不妙!”我心头一震。那怪风虽补益些许气力,却远不足以支撑此等杀招!然而剑光倏然暴涨,翠绿刃芒化作三丈青光,以摧枯拉朽之势贯穿冰墙。狂砂的长剑猛然断裂,连带着身躯被绞为齑粉。我凝视残骸上明灭的神秘符文,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百年前遭焚毁的禁忌之术,人造人!
符文微光渐熄,粉末随风飘散,空中传来最后低语:“既择邪魔,至死不叛。”
回到秋峰,我和青魔静静地对坐着,谁也没有说话。是啊,我们又能说些什么?一个死得毫无意义的邪魔将领,竟然只是一个人造人!然而,就是这个人造人,却如此刚烈,可以为了自己的信念奋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我清楚,决不能就此停止。因为除了蓝星,还有为数不多的几颗星球藏有高深莫测的武学。所以越是觉得狂砂的出现是个悲剧,就越要打下去,让邪魔趁早死了这条心。于是,我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辞过了山上众人,离开了蓝星。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寻找圣剑么?”青魔一句话,我踌躇起来。因为若依那神秘老者之言,寻找圣剑无疑是当务之急,但现在其他的几颗星球说不定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了许久,我终于抬起头来,说:“继续战斗吧!天宇无垠,区区一把圣剑叫我到何处去找?邪魔可绝对不会停下脚步让我们去寻找,直到让我们找到圣剑。倒不如继续打下去。如果圣剑真的选择了我,即便不去寻找它也早晚会有一天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么……我们可以选择集约之星!自从岩族人绝迹,那里就一直荒芜,而那里正是发展势力的好地方,纵使邪魔不在,那里也一定有他的无数同党!”
“不,”我摇了摇头,“邪魔之所以占领蓝星,是因为蓝星是宇宙中为数极少的几颗适合组建最强军队的星球之一,所谓‘有备无患’。一旦邪魔有了极为强大的兵力,任何人也就奈何不了他了。更何况,蓝星的争夺他算是完全失败了,他怎会对其他星球就此罢手?所以,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
“前往其他星球。但是,应该去哪里呢?”
“宇宙中除隐士星外的条件第二优越的星球——翠玉星。”
当我们踏上这颗常年翠绿的星球,不禁相视一笑,但笑容中,均带着一丝无奈。因为这颗星球高手如云,随便一眼也能看到五六个,但现在放眼望去,却尽是一群不会武的常人。
“旷宇,你不觉得这些草生长的势头有些不对么?”青魔注意到脚下略显诡异的青草。
“嗯,似乎吸收了一些特殊的养分,连人们也开始受到影响了。”我也看到了这些青草的异常。
“看来我们是另有一些事干了。”
“……”
我尚未答话,青魔已经低下头,拔起了一棵草。但随着青草上一缕黑漆的升起,它随即晕倒,双唇泛紫。显然,这草是依靠这种毒气才会有这么奇怪的长势的。
过了一会,我喂给青魔的赤血丹药力开始发挥,它才渐渐醒来。
“看来我们只能去找这里的邪魔将领解决了。”
“你的意思是这毒气……”
“嗯,我们不敢保证不是邪魔所为,更不敢保证,敌人会不会在战斗中使用这种毒气。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做好全部准备,不应就这样贸然进攻。”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低头看了看那一团立刻钻出来的新草旁的那枚枯草,屏住呼吸,拾起一棵,走进了异次空间。
经过好一番研究,我终于疲惫地走出研究室,回房倒头便睡。我大约又睡了大半天才恢复过来。
“怎么样?”青魔急切地问我,“这毒无法破解么?”
“不,”我打了一个哈欠,“用气力打散就可以了。但是要解药却是有相当的难度。”
“看来这招是想迫使翠玉星的普通人也臣服于邪魔。”
“而通过只能用气力打散这点看来,这些释放毒气的毒草是由占领这里的邪魔将领的气力支持的。所以,只要我们打败他,一切就可以恢复原样了。”
“你们是想要攻打狂尘大人的城堡么?”不知何时,一位老者出现在我们背后。但从他眼中内敛的神光来看,他一定是一位没有被征收为邪魔兵的幸存者。
“是的。怎么了,前辈?”
“我劝你们还是离开吧。我看你们也是有一定的武学造诣的,我的力量一定瞒不住你们。可是就连我都敌它不过,你们又能将它怎样?你们还很年轻,能有如此功夫已经实属不易,又何必在这里枉自断送性命呢?”
“不,”我摇了摇头,说,“前辈,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败狂尘,而且看来它和狂砂还似乎有什么联系,是么?”
“不错,它正是狂砂的哥哥。听来你们已经和狂砂交过手,想必已经知道厉害了。所以,听我一句话,赶紧离开吧。”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我们倒是一定要会一会这个狂尘了,既然狂砂已经败在我们手下,我们倒要看看它的哥哥又有多大能耐!”
然而,当我们回头再找那老者时,他早已不知去向,只传来一声渐渐远去的叹息。
不过话虽如此,但正如那老者所言,他的武学造诣不知要比我们深多少,而连他都不能奈何这个狂尘,足见它的力量要比狂砂强上数倍,再加以正是我们杀死了它的弟弟,这一场战斗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但是,我们既然已经决定插手管这个闲事,我们就一定要达到目的!
“旷宇,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而我只能茫然地摇了摇头,问:“你呢?”
青魔一声苦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所擅长的功夫你已经全部学会。可是用来对付狂尘却远远不够,而这场战斗又迫在眉睫,根本容不得我们做多么充足的准备。”
“那好吧。”我突然猛然站起。
“你有什么办法么?”
“实际上,多场战斗以来,我一直没有使用真正的‘悬峰秋寒’。我只是一直将它倒用,这样虽然看起来较为顺畅,但远不如正确使用时那样变幻莫测,凌厉难防。今天为了翠玉星,就让这套‘秋’派至尊剑法一展神威吧!”
“那好,我们还是老战术!”
然而,这里的士兵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相貌,但依然挡不住我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一一毙命于我的长剑之下。
此刻,我站在巨大的城堡前,仰头望去,不禁沉吟,虽然真正的“悬峰秋寒”极为凌厉,但这套剑法我并不纯熟,只怕我到时候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但是除此之外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因为留给我的路只有一条——放手一搏。
既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那么……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城门。同时一道刺眼的亮光射出,我本能地闭上了双眼。等到我能看清一切时,才发觉,这里的地面,竟然尽是冰砖!
“旷宇,你再向前走三步,就能看到我。”这声音和狂砂的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成熟一些。这样想着,我依言向前迈了三步。就在我踏出第三步时,我顿感一阵窒息。这个瞬间过后,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原本并不大的庭院一下子变成了无比宽阔的竞技场,围墙也变得更加厚重、高耸。
我上下将狂尘打量一番,果然,和狂砂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分年少轻狂,多了一分深沉成熟。但是,我并没想到,他对我的反应也是一番赞赏。
“神光内敛,平和冷静。如此看来能够打败我弟弟决非偶然。不,应该是你如果输给它反而不正常。怎么样,归顺邪魔大人,我们从此再无恩怨,你的力量也定然一日千里。我知道,常年和诸多前辈居住在秋峰的你自然对荣华富贵不感兴趣。”
听了它的这些话,我不禁一愣。好一个忠实部下,竟然为了给上司招揽人才,能够不顾个人恩怨!即便是人造人也会有着和人一般无二的真实情感,否则又怎么会成为禁忌?而它此刻竟然为了实现邪魔的野心而放弃为弟弟复仇!
但是,我依然冷笑一声:“哼,难道你认为我到你这里是来求你介绍我给邪魔的?那我何不干掉一个更厉害的大人物呢?”
“哈哈,不愧为旷宇,对自己的信念坚定不移。只可惜这样一个强大的紫水晶级别流浪剑客就此成为传说了。”同时一道寒光已经迫近前胸。我急忙闪过,心中暗暗吃惊:“我连它抽出长剑的动作都没有看到,好快的身手!”
但是,事不宜迟,我立刻拔出长剑。然而,就在我的长剑刚刚露出一半剑身时,“叮!”一声金铁大震,双剑相交。于是,我按住剑匣的手顺势变掌,一掌印向狂尘胸口。于是,金龙出匣,寒气打空,只是掠过它的长剑。
“好强的寒力,只是一层薄冰,剑竟然加重一倍!”狂尘一声惊叹。但是我同时也不禁一惊。要知道,这一掌出得极为突兀,令人猝不及防,但是它竟然可以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中找到最好的时机跳起避过。看来,这必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我手中的长剑轻轻一转,无所雕饰的寒气顿时变得磅礴无边,却又诡异莫测。既然那一掌寒力未能伤你丝毫,那么我也只能唤醒沉睡着的恶魔了。于是,我微闭双眼深深呼气,又缓缓地吸足一口气,准备提起右腕。
然而,就是这一个瞬间,狂尘长剑一抖,剑上竟然响起一声锐哮!同时,满目剑影已经如海浪般向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我不禁暗暗叫苦,这一下竟然令我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我很清楚,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精疲力竭。
果然不一会,情况已经变得更糟。由于我集中精神的防守,已经渐渐感到气力不济了。而狂尘的剑法却刚刚施展出来。突然,我一个趔趄,顿感右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只见一条鲜红的伤口出现在我的手臂上。然而,我却倍感无力。因为,长时间的苦战已经让我无法克服冰面的光滑,难以稳住自己的身形了。
果然,很快,一剑当胸,已经躲不开了。情急之下,我索性前胸一挺,猛提右腕,抖手甩出一道气劲。迫于形势,狂尘回剑自救。而我却抓住这个机会顺着甩出气劲的力道,展开了真正的“悬峰秋寒”。
就这样,我终于有惊无险地和狂尘打了个平手。但是,我却感到事情有些蹊跷——每当我的剑法中的微小破绽被狂尘借用时,眼见我就要受伤,它却变招,或者剑尖一歪,刺了个空。不过,现在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于是,我开始全心全意地施展剑法。
“好了,狂尘,该是结束的时候了。”突然间,我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话音刚落,我将下一招的直劈中加入了应天绝剑的全部力量。
“一切到此为止,受死吧,狂尘!”
然而,我失算了。应天绝剑的全部力量竟然全数劈了个空!可是,那一剑根本是不可能躲开的,为什么我会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