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策的衣角被虚空风暴撕成碎片,掌心的令符烫得几乎要灼伤血肉。
他望着前方那团裹着尖牙的漆黑风暴,苏青璃的身影在裂隙出口处若隐若现,她发间的青玉簪子碎了半支,发梢沾着血珠,却仍在以指尖血画出最后一道符纹。
“青璃!”他吼出声,风声将嗓音绞得支离破碎。
左腿胫骨传来咔嚓脆响——不知道是被哪颗刻着魔纹的尖牙擦过,可他连低头查看的力气都没有。
令符的暖流在识海里横冲直撞,勉强护住心脉,却压不住全身骨骼发出的呻吟。
风暴中心的石门突然震颤,门纹泛起幽蓝微光。
林玄策瞳孔骤缩——那门竟似在主动吸引他,每道纹路都与他识海中系统戒指的暗纹产生共鸣。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炸开的瞬间,突然看清风暴里那些尖牙的轨迹:它们在刻意避开石门方向。
“这是……通往核心的路。”他喘息着调整方向,右肩被一颗尖牙擦过,皮肉翻卷露出白骨,却反而让神智更清醒。
苏青璃的符纹阵在身后亮起赤金光芒,那是她燃烧本命灵元的征兆——她在为他争取穿过风暴的时间。
当指尖触到石门的刹那,林玄策被一股巨力扯了进去。
风声戛然而止。
他踉跄着站稳,入目是一片星屑漂浮的虚空。
正前方立着一道身影,身披缀满星辰的暗紫长袍,面容隐在雾中,唯余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像两柄悬在眉心的冰刃。
“擅闯者,死。”声音像冰川裂开的脆响,震得林玄策耳鼓发疼。
他本能地要拔剑,腕间系统戒指却突然发烫,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戒中升起——是系统投影,此刻正急得直摆手。
“那是虚空守门人,裂隙原生守护者!”系统投影的声音比往日急促许多,“快展示旅者给的令符!
祂只认混沌古令!“
林玄策这才想起掌心还攥着那方残破玉牌。
他赶紧摊开手,令符上的金光刚浮现,守门人的目光便有了变化——雾中面容微微松动,星辰长袍的褶皱里溢出几缕青光,与青璃剑的灵息如出一辙。
“守关人传承。”守门人抬起手,指尖点在令符上,一道银链从符中窜出,没入林玄策识海。
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破碎的世界、燃烧的通道、历代守关人在裂隙前挥剑的背影。
最后定格的,是上一任守关人临终前塞进他怀里的青铜钥匙——与此刻银链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通过。”守门人退后半步,星辰长袍扫过之处,石门自动裂开一道缝隙。
林玄策刚要迈步,却听见对方极低的一句:“莫让裂隙再染血。”
门内的黑暗比想象中更浓稠。
林玄策刚跨进去,身后石门便轰然闭合,与此同时,头顶传来骨骼摩擦般的笑声。
他抬头,看见一团扭曲的阴影悬浮在正中央,无数黑雾触须正从阴影里钻出来,在虚空中画出诡异的咒文。
“你终于来了,宿命的棋子。”阴影的声音像许多人同时说话,每道声线都带着腐烂的甜腥,“我等了三百年,等守关人的血再一次浇在这裂隙上。”
林玄策的青璃剑自动出鞘,悬浮在他身侧发出清鸣。
苏青璃的声音突然在识海里响起,带着几分焦急:“玄策,这阴影里有我青璃剑的残灵!
祂在吞噬镇关法宝的灵性!“
他这才注意到,阴影中隐约有半截青玉剑柄——正是青璃剑千年前断裂的部分。
系统戒指的蓝光突然大盛,投影的虚影完全凝实,甚至有了实体般的触感,按在他后颈:“虚空吞噬终极形态激活!
现在能吞噬空间结构本身,但会抽取你三成生命力!“
“抽。”林玄策咬字清晰。
他想起苏青璃为他燃烧灵元时泛白的指尖,想起旅者自爆前年轻的笑脸,想起守关堡外那片被邪祟啃食得寸草不生的荒原。“只要能封了这裂隙,抽九成又如何?”
系统投影的眼神闪过奇异的光,像是欣慰,又像是心疼。
下一刻,林玄策感觉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扯断——那是与系统的最后一层隔阂。
戒指的蓝光化作实质的漩涡,以他为中心疯狂旋转,阴影的触须刚碰到蓝光便发出刺啦声响,像油脂滴在火上。
“你敢!”阴影剧烈扭曲,其中一截触须突然刺向林玄策心口。
他本能地侧身,却还是被擦中左肩,腐臭的黑血瞬间浸透衣物,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可不等疼痛涌上来,系统的吞噬力便顺着伤口倒灌进去,黑血竟逆着流向阴影,在虚空中拉出一道猩红的线。
“青璃!”他大喊,“剑封虚空!”
裂隙出口处,苏青璃咬破指尖,最后一道符纹终于完成。
她的剑鸣声穿透虚空,与林玄策的吞噬漩涡共鸣。
青璃剑的本体从她掌心飞出,化作千万道青光,在裂隙周围织成一张光网。
阴影的挣扎突然变得剧烈,黑雾中隐约露出半张人脸——是影使的脸,此刻却扭曲得像被揉皱的纸。
“你以为赢了吗?”阴影的声音里混着影使的尖叫,“我不过是祂的第一缕意志!
终有一日,诸天会像这裂隙一样——“话未说完,便被吞噬漩涡撕成碎片。
最后一缕黑雾消散前,林玄策看清了阴影深处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眼底翻涌着比混沌更古老的黑暗。
裂隙开始闭合。
苏青璃的光网发出刺目白光,林玄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七窍流出——那是他被抽空的生命力。
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是盯着逐渐缩小的裂隙入口,那里正渗出某种让他灵魂发颤的气息,像极了当年他在守关堡外见到的,邪祟之王降临前的压迫感。
“检测到高维波动……”系统投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虚影开始透明,“灭世者,已觉察。”
林玄策伸手去抓投影,却只触到一团雾气。
裂隙闭合的震动传来,他踉跄着扶住石门,听见苏青璃在外面喊他的名字。
血珠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光花,他望着逐渐合拢的裂隙,突然笑了——守关人的使命,从来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当最后一线天光消失时,他摸了摸心口的令符,那里还残留着旅者的温度。
而在混沌深处,某座沉睡的巨门,正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