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不知名的古老废墟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虚空乱流永无止息的呼啸,以及偶尔传来的、不知名存在的低沉嘶吼,提醒着墨寻和凌轩他们所处的环境是何等险恶。
墨寻布下的“虚空匿迹阵”效果出奇的好,或许是得益于“虚空古树残叶”的加持,又或许是这片废墟本身残留的古老禁制干扰,接连几天,都没有再感受到那悟道老怪的搜寻气息。
利用这宝贵的喘息时间,两人全力疗伤。墨寻凭借“源初之水”强大的生机和自身平衡道体的顽强生命力,肉身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但受损的道域和震荡的神魂仍需温养。凌轩的伤势更重,尤其是硬抗悟道一击导致的本源剑意受损,非寻常丹药可速愈,但他凭借坚定的剑心和对斩虚剑意的新感悟,稳住了伤势,并开始缓慢修复。
这一日,凌轩在调息之余,无意间以剑意感应身下这座残破殿堂的地基,忽然轻“咦”一声。
“墨寻师弟,你感应一下此地。”凌轩开口道,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墨寻闻言,收敛心神,将一丝微弱的神识融入脚下的断壁残垣,同时体内那枚“眼之碎片”也似乎被触动,传来一丝微弱的指引。
起初,他只感受到一片死寂与破败,但当他循着“眼之碎片”的那丝指引,将神识沉入更深处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古老的“秩序”之力,如同沉睡的古龙,被他悄然触动!
嗡……
脚下的地面,那些看似普通、布满裂痕的石板上,突然亮起了极其暗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纹路!这些纹路与墨寻之前在那甲壳虫碎片上看到的有些类似,但更加复杂、宏大,它们相互勾连,隐约构成了一个残缺的、覆盖了整个殿堂基础的巨大阵图!
“这是……上古阵纹?!”墨寻霍然起身,眼中露出震惊之色。这阵纹虽然残缺严重,能量几乎耗尽,但其构筑理念、符文走向,都透着一股与他所知的沧溟界阵法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恢弘的气息!而且,其中蕴含的“秩序”道韵,与他体内的“眼之碎片”同源!
“此地……莫非与上古‘巡天使’有关?”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墨寻的脑海。北辰的传承、源殿的灌顶、眼之碎片、以及这残破殿堂的古老秩序阵纹……线索似乎隐隐串联起来。
他立刻集中精神,尝试以自身平衡神力,模拟“眼之碎片”的秩序波动,小心翼翼地注入那残阵之中。
随着他神力的注入,那暗淡的阵图仿佛被注入了些许活力,淡金色的纹路微微亮起,如同血管中重新流淌起稀薄的血液。一股残缺不全的信息流,断断续续地涌入墨寻的识海:
“……第七巡天……舰‘裁决’……坠毁……”
“……‘蚀界’魔潮……防线崩溃……”
“……幸存者……建立‘源殿’……传承火种……”
“……‘定界石’……核心……不容有失……”
“……‘眼’……钥匙……归墟……”
信息破碎而模糊,夹杂着无尽的悲壮与不甘。但墨寻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语:“第七巡天舰”、“蚀界魔潮”、“源殿”、“定界石”、“眼”!
这证实了他的猜测!这片废墟,很可能就是上古某艘巡天舰的残骸!而“蚀界魔潮”,听起来像是一场波及诸天的可怕灾难,甚至可能导致了上古巡天使组织的覆灭。而“定界石”和“眼”,无疑是其中的关键!
就在墨寻沉浸在这惊人发现中时,异变再生!
他怀中那枚得自星环集市、一直沉寂的灰扑扑甲壳虫碎片,突然自行震颤起来,散发出与脚下阵图同源的、却更加凝练的寂灭道韵!碎片表面的那些淡金色先天道纹再次亮起,并且与殿堂地面的残阵产生了清晰的共鸣!
两者交相辉映,仿佛失散已久的部件重新相遇!
紧接着,在阵图中心,那共鸣最强烈之处,空间微微扭曲,一个仅有拳头大小、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复杂无比的立体符文缓缓浮现。这符文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空间波动。
“这是一个……坐标信标?还是……一个微型的空间通道入口?”凌轩也走了过来,看着那光芒符文,眼中满是惊奇。
墨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他感觉到,这信标指向的方位,与他体内“眼之碎片”以及平衡道种冥冥中的某种牵引隐隐重合。
“这或许是我们的出路,也可能是……更大的危机。”墨寻沉声道。这信标出现得太过巧合,仿佛是被他们身上的“眼之碎片”和甲壳虫碎片共同激活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而这信标,或许是一线生机。
“赌一把?”凌轩看向墨寻,眼神锐利,经过生死考验,他对墨寻的判断已有足够的信任。
墨寻重重点头:“赌一把!”
他不再犹豫,一手握住那震颤的甲壳虫碎片,一手拉住凌轩,同时催动体内残存的平衡神力,包裹住两人,一步踏入了那光芒符文之中!
光芒骤然暴涨,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随后,符文与地面的残阵光芒一同缓缓熄灭,这片古老的殿堂废墟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只有那无尽的虚空乱流,依旧在永恒地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