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小言想着空间里的香烛、黄纸都所剩不多,想着备些,便往棺材铺一条街去了。
这条街向来萧条,许是她来得早,多数铺子还关着门,只有零星几家敞着门板。门口或立着漆黑的棺材,或堆着素白的花圈,风吹过,白幡飘得晃晃悠悠,整条街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
周小言沿着街往里走,直到街尾才瞧见一家开着的铺子。这家店不光卖纸钱香烛,还做纸扎营生,门口摆着两个童男童女纸人。
走进店时,老板正低头扎着纸人的胳膊,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手上缠着细麻绳。“老板,来两捆香,十对蜡烛,三刀黄纸。”
“好嘞。”老板应着,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身去货架上取东西。
正低头算账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闯了进来,周小言抬头一瞥,心里猛地一沉——这小子印堂发黑,眼底蒙着层灰,脸上竟隐隐透着股死气。
“宝根!”老板抬头见是儿子,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你咋了?脸色差成这样?”
宝根抿着嘴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盯着墙角,老板连问了两遍,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抖得厉害:“爸……我把纸人点睛了,用……用我的血点的。”
“啥?!”老板手里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宝根的鼻子骂道,“你这臭小子!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纸人最忌点睛!你竟敢用血点?那是给死人结血契,你是要我们黄家断根呐!”
他急得在原地转圈,双手在身上乱摸,忽然想起什么,疯了似的冲到墙角——那里原本摆着两个刚扎好的童男童女纸人,此刻却空空如也。
“没了……纸人没了……”老板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竹椅上,双手抱着脑袋,反复念叨,“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老板头一仰,双手捂着脸,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这孩子啊,连咱们纸扎铺的禁忌都忘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一、不给纸人点睛,二、不做孕妇买卖,三、天黑不做生意!你倒好,连坏两条规矩,这是死局啊!这场劫难怕是躲不过了……”
周小言见他急得快要瘫倒,忙追问:“老板,这两个纸人有什么来头?”
老板放下手,脸色灰败:“是……是柳家定的。柳家二女儿没了,走的时候还怀着孕……”
“怪不得……”宝根突然喃喃开口,脸色白得像纸,“昨晚我看到个孕妇,她说要我做她男人,还说要给我生大胖小子……她是急着给孩子找爹啊!爸,我该怎么办?”
老板急得在屋里转圈,双手乱挥:“我哪知道怎么办!这都是什么事啊……”
周小言沉声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去柳家看看,那两个纸人烧了没有。若是没烧,还没结成血契,一切都来得及。”
“对对对!去柳家!”老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看向周小言,“小姑娘,你懂得这么多,要不……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求求你救救我家宝根,他是我们黄家独苗啊!”
周小言点头:“行,我跟你们去看看。”
三人匆匆赶到柳家,一问才知,纸人早在昨天就烧了。宝根腿一软差点跪下,哭丧着脸:“我怎么这么笨……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