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鞋上床时,指尖还带着外头的凉意,拉过被子裹紧些,脑子里乱糟糟的——白日里的琐事,方才的静思,还有这漫漫长夜里挥之不去的空落。
“罢了,睡吧。”闭紧眼,把那些杂绪都压进梦里去。窗外的月光,却还在檐角静静流淌。
周小言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吹树叶声。山子蜷缩在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被子,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忽然,山子猛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吟,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周小言立刻清醒过来——山子极少这样警惕,除非感知到了异常。
周小言悄声的起床,起身来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月光下,院子里有一个黑影蹲在菜地旁。周小言仔细的看了看,没错,是有一个人正蹲在那里,在拔菜。
周小言屏住呼吸,指尖把窗帘捏出几道褶子。月光虽亮,可那黑影背对着她,又缩在菜畦的阴影里,只能看出是个中等个头,穿着件宽大的褂子,看不清样貌。
只见那人动作极快,蹲在菜地里薅了几把青菜,又拽了两个刚成型的萝卜,胡乱捆成一捆抱在怀里,脚步轻得像猫,悄没声地挪到院墙角。
只见黑影来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梯子,他顺着梯子爬上墙,站在墙上把梯子抽了上来,放到墙外,又顺着梯子溜了下去。这显然是有备而来,是冲着院里的菜来的。
周小言叹了口气,看来是熟人作案。这天气干旱,新鲜蔬菜本就难买,院里这点青菜,是被人盯上了。
周小言看着黑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转身回屋躺回床上。天刚蒙蒙亮,便爬起来,简单梳洗后,从空间里取出两个竹篮,快步走到院子里。
看着菜畦里长势饱满的青菜,心里想着:与其被人惦记,不如趁早收了才踏实。于是动手把那些长得壮实的青菜整棵割下,码得整整齐齐放进竹篮。又蹲下身,将埋在土里的小萝卜一个个刨出来,擦掉沾在上面的泥,放进另一个篮子里。
打算把一部分青菜腌成咸菜慢慢吃,剩下的便收进空间,想吃的时候随时能拿出来炒。小萝卜则计划腌成萝卜干,脆爽下饭。
忙了一上午,再看院子里的菜畦,只剩下些刚冒头的小苗和细嫩的芽尖,稀稀拉拉的,确实不那么惹眼了。
周小言回屋看了看屋里的摆设,又清点了厨房的粮食,把精米、白面这些稍好的粮食都收进了空间,只在外面留了些一、二斤糙米和一斤杂粮面——这样总该不容易引人惦记了。
回到房间,周小言瞥了眼床上的被子。那被子是新做的,靛蓝粗布面,针脚细密,在这简陋的屋里显得有些扎眼。想了想,从衣柜最底层翻出几块碎布头,颜色驳杂。
拈起针线,胡乱地往被面上缝。线头歪歪扭扭露在外面,补丁也没个章法,东一块西一块,原本还算周正的被子顿时显得旧了许多,像是盖了好几年的被子。
目光扫过桌角,那里放着一面镜子,是她平时梳头用的。虽不算什么贵重物,但在这屋里也算个像样的物件。周小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镜子收进了空间。
屋里本就没什么值钱东西——值钱的早被她收进空间了。这会儿再这么一收拾,更是空荡荡的。墙根的木桌缺了条腿,用块石头垫着;墙角堆着半捆干柴,上面还沾着泥。
周小言站在屋中央转了圈,看着这近乎家徒四壁的景象,反倒松了口气。这样挺好,清清爽爽,谁看了都不会多惦记。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里透着几分安心——这才是眼下最稳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