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根吃得满嘴流油，连骨头缝里的肉都没放过，最后把手指上的油汁都舔得干干净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像是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周小言这边已经开始处理火堆，她用树枝把明火扒拉灭，又拿起砍柴刀在旁边挖了些湿泥，一层层盖在还冒着热气的炭火上，直到彻底看不到一丝火星才罢手。山里火烛最是要紧，万一留下隐患引发山火，那麻烦就大了。
等沈树根拍着肚子缓过劲，周小言才走过去问：“沈大哥，你的伤口要不要重新换药？感觉怎么样？”
沈树根试着动了动胳膊，刚抬到一半就疼得“嘶”了一声，脸上瞬间挤满了褶子，却还嘴硬：“没事没事，血应该止住了，不碍事。”
周小言哪肯信他，蹲下身掀开他胳膊上包扎的布条一看，血是止住了，但布都沾住了皮肉。“别硬撑了，换药吧。”
从背篓里拿出剩下的药膏和干净布条，沈树根这次没再推辞，只是看着她小心地清理伤口、涂药，忍不住低声道：“又麻烦你了……”
“赶紧好起来才是正经事。”周小言头也不抬，麻利地用布条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松紧适中，“腿上也换一下。”
处理完伤口，沈树根试着站起来，想证明自己没事，可刚迈开一步，腿上的伤就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又坐回地上。
“行了，别逞能了。”周小言伸手扶了他一把，感受着他胳膊上传递来的虚浮力道，皱了皱眉，“这样吧，再歇一个上午，让伤口缓一缓，下午咱们再试试能不能走。”
沈树根本想再争两句，可对上她认真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红着脸讪讪地收回脚，往树干上靠了靠：“哎，听你的，听你的。”这副模样，倒比刚才面对黑熊时还要窘迫。
周小言见他听劝，便放下心来，也没再急着赶路，转身在火堆旁的石头上重新坐下，把背篓往身边挪了挪，从里面摸出块干净的布，细细擦起那把步枪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枪身上，泛着冷冽的光，擦得仔细，连扳机旁的缝隙都没放过。
沈树根看着她低头擦枪的样子，晨光勾勒着她的侧脸，明明是个半大的姑娘，却透着股沉稳的劲儿。他心里过意不去，又开口道：“小言妹子，等我好了，一定……”
“先养好伤再说。”周小言头也没抬，手里的布在枪身上来回擦拭，“这山里上午还算安稳，正好歇脚。”
沈树根“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可耳朵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经过昨夜的事，他也不敢再全然放松。林间安静得很，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周小言偶尔擦拭枪支的轻响，倒比夜里踏实了不知多少。
沈树根起初还强撑着留意周围动静，可阳光越来越暖，透过树叶洒在身上，像盖了层薄被似的，加上昨夜本就没合眼，伤口又隐隐作痛，意识渐渐就模糊了。
周小言擦拭枪支的轻响，风吹草叶的沙沙声，反倒成了最好的催眠曲。他眼皮越来越沉，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到最后，头一歪，靠着树干彻底睡了过去，眉头都舒展了不少，想来是梦里没了伤痛和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