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转身拐进弄堂深处的拐角,确认没人窥探,心念一动,两筐盖着粗布的竹筐凭空出现在地上。刚一落地,筐里就传来“扑腾扑腾”的声响,鱼尾巴甩得筐壁直颤。她赶紧把筐盖扣紧,又压了块石头,这才往回走。
“进来吧。”
刀疤带着人走过去,刚靠近就听见筐里的动静,眼睛亮了亮。等周小言掀开筐盖,他倒吸一口凉气——里面的鱼挤得满满当当,鲤鱼通体金红,草鱼银鳞闪闪,条条都在水里摆尾,鳃盖一张一合,活蹦乱跳的,看着就透着股新鲜劲儿。
“呦,这鱼可真精神!”刀疤蹲下身,伸手拎起一条鲤鱼,掂了掂,“个头也匀实,每条都得有两三斤往上!”
“称吧。”周小言往后退了半步。
两个跟班立刻上前,一人扶秤,一人递绳。先称左边筐里的草鱼,一条条串起来挂上秤钩,秤砣滑到尽头,报数:“五十六斤!”
再称右边的鲤鱼,绳头勒进鱼鳃,秤杆高高翘起:“四十九斤!”
“总共一百零五斤。”刀疤算盘打得噼啪响,“供销社收价三毛,我这儿给你八毛一斤,实在价。”
周小言点头:“行,就按八毛算。”
“一百零五乘八毛,是八十四块。”刀疤从怀里掏出个鼓囊囊的钱袋,数出八十四块,叠得整整齐齐递过去,“你数数。”
周小言接过来往兜里一塞,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不用数,信得过你。”
说罢转身就要走,刀疤却忙叫住她:“妹子,等会儿。”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过来:“今儿个收东西时顺的,看着挺精巧,给你拿着玩。”
周小言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支银簪。簪头雕着朵小小的梅花,花瓣纹路清晰,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打磨得却光滑温润,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
“拿着吧,不值啥钱。”刀疤摆摆手,“往后有好货,还想着哥点。”
周小言把银簪揣进兜里,点了点头:“放心,有货肯定先找你。”
说完,周小言转身便走,身影很快融进浓稠的夜色里。脚步看着轻快,却始终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走黑市的路,多一分警惕总没错。
没有直接回家,反而绕着几条陌生的巷子多转了两圈,耳尖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夜风卷着落叶擦过墙角,远处传来几声犬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脚步声跟随。
确认身后确实没人跟踪,才拐进熟悉的那条小巷。月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放轻脚步,推开自家那扇厚重的铁梨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后,迅速闪身进去,反手把门闩牢牢扣上。
周小言靠在门后喘了两口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虽说已是九月,可这夜里的闷热劲儿一点没减,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刚才一路疾走,后背早被汗浸透了。
转身走到院角的井边,摇起轱辘打上半桶井水,掬起一捧往脸上泼,冰凉的井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总算驱散了几分燥热。拎着水桶进了屋,简单擦了擦身子,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便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总是带着股清润的凉意,田埂边的野草带着露水,空气里飘着瓜果的甜香。躺在小床上,沾着困意的眼皮越来越沉,头一歪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空间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把她从梦里惊醒。
周小言猛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侧耳细听——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算急促,却很执着。不敢耽搁,立刻从空间退了出来,快步往院门走去,心里暗自嘀咕:这时候会是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