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供销社,何雨水仍有些恍惚。
刘海中走在前面,刚想回头问她要不要再逛逛,冷不丁被她撞了个趔趄:“丫头,走路看着点!”
何雨水抬头,眼神直愣愣的:“二大爷,您为啥对我这么好?”
刘海中摸了摸后脑勺:“没啥由头,可能是我没闺女,看你像自家孩子。”
这话虽合情合理,何雨水却总觉得哪不对。
想起刚才店员的误会,她试探着问:“二大爷,您刚才说‘不是父女’时卡了壳,我感觉你不想我们是父女?”
刘海没想到这丫头还挺细心,他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其实吧…… 我想说,咱们是朋友。”
“朋友?” 何雨水愣住,“哪有差着辈分的朋友?”
“咳,” 刘海中摆手,“朋友不分辈分!” 他掏出烟点上,故意把话题岔开,“走,带你在逛逛!”
何雨水跟着他往前走,她当然知道 “朋友” 是托词,又感觉不出别的。
她攥紧手里的布拉吉包,觉得这声 “朋友”,比 “二大爷” 亲切多了。
何雨水年纪尚小,还不懂得男女之情。
刘海中就是刻意饵诱导她。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故而有意在物质上对何雨水进行 “培养”。
从供销社里一掷数十元为她购置碎花棉袄与布拉吉,再到为她买下橱窗里亮晶晶的发卡…… 每一笔开销,都似无形的线,悄然编织着束缚的网。
当一个女孩习惯了被人用漂亮衣裳打扮、被人用零嘴甜食宠溺,便很难再回到往日补丁摞补丁的生活。
那时候,即便她察觉出什么,也会因这份物质带来的惯性,而不自觉地对这份 “好” 产生依赖。
逛到中午,刘海中直接带何雨水进了全聚德,点了只烤鸭,一顿饭花了十几块。
何雨水攥着筷子的手直发抖 —— 长这么大,啥时候正儿八经坐在饭馆里吃了。
更别说是全聚德这种地方,她整个人都麻了。
“吃啊,” 刘海中往她碟里夹了片鸭皮,“别傻愣着。”
何雨水咬了口裹着甜面酱的鸭饼,油脂在舌尖化开,香得她眼眶发酸。
她忽然想起跟傻柱在厨房啃窝头的模样,心里又甜又涩。
饭后往回走,刘海中叮嘱:“回去别跟人说今儿的事,就当咱爷俩的小秘密。”
何雨水点点头,又犯了难:“可衣服总要穿出去……”
“好办,” 刘海中摸出烟,“有人问就说跟我借钱买的,等你毕业工作了再还。”
“二大爷,我以后一定还你。” 何雨水认真道。
“傻丫头,跟我客气啥?” 他笑着摆手,心里却说:等你习惯了这日子,那什么还,用两条逆天【腿玩年】还吗?
傍晚回四合院时,两人特意把东西装在布袋子里,躲过了闫埠贵的探询目光。
何雨水溜回屋,把布拉吉叠好压在箱底,指尖蹭过蕾丝边时,忽然听见傻柱在喊:“雨水,来烧火!”
她应了一声,摸了摸口袋里的发卡 —— 想起刘海中说 “以后每周给你零花” 许诺,像颗种子似的,在心里悄悄发了芽。
何雨水刚蹲到厨房烧火,傻柱就皱着鼻子凑过来:“雨水,听说你跟二大爷出去了?”
她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得脸颊发红:“嗯,二大爷带我逛供销社,中午还请吃饭了。”
傻柱使劲抽了抽鼻子:“是不是吃烤鸭了?”
“哥你咋知道?” 何雨水抬头,“你看见我们了?”
“没看见,但你哥这鼻子比狗还灵!” 傻柱得意地晃了晃汤勺,“闻这挂炉味 —— 是全聚德的吧?”
“可不咋的!” 何雨水眼睛发亮,“鸭皮蘸白糖入口即化,还有荷叶饼卷葱丝…… 哥,你真该尝尝!”
傻柱的笑忽然僵住,盯着妹妹发亮的眼睛,又往锅里添了瓢水:“雨水,你说二大爷为啥突然对你这么好?”
“咋?” 何雨水手里的柴禾顿了顿,“你不管我时咋不说?人家对我好,你倒疑神疑鬼的。”
“哎哎哎,别恼啊!” 傻柱忙摆手,“我就是觉得怪 —— 他以前见人就端当官的架子,咋突然转性了?”
何雨水沉默片刻,看着灶火里跃动的火星:“说起来…… 二大爷最近确实不一样了。还给我买了新衣裳,说等我工作了再还钱。”
“买衣裳?” 傻柱的勺子 “当啷” 敲在锅沿,“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 她低头拨弄柴火,布拉吉的价格在舌尖打转,最终咽了回去
饭做好后,傻柱叫住何雨水:“把二大爷给你买的东西拿出来我瞧瞧。”
何雨水犹豫片刻,从箱底捧出布拉吉。
傻柱掀开包装纸的瞬间,目光就定在蕾丝滚边上 —— 这料子、这剪裁,少说也得三四十块,抵他2月工资了。
“退回去。” 他皱眉。
“哥!” 何雨水急得跺脚,“二大爷说等我工作了再还……”
傻柱看着妹妹攥着布拉吉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灶台上的白菜豆腐汤还冒着热气,映得她眼底的光忽明忽暗。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 “退” 字。
饭后,傻柱揣着钱和两张布票,敲响刘海中家的门。
“柱子,有事” 刘海中笑着开门。
“二大爷,” 傻柱把钱票往桌上一放,“雨水的衣裳钱。”
“你这是干啥?” 刘海中推回去,“我跟你爹是过命的交情,雨水跟我亲闺女似的,买两件衣裳算啥?”
“可这太破费了……”
“破费?” 刘海中拍了拍傻柱肩膀,
“你瞅瞅雨水,瘦得跟麻秆似的!我今儿在供销社瞧着她,衣裳补丁摞补丁,心里直泛酸。
你当哥的也真是的,自己妹妹跟乞丐一样都不管!”
傻柱的手僵在半空,刘海中这话像根细针扎进心口 —— 他确实没留意过何雨水太多。
这几年傻柱一门心思琢磨着娶媳妇。
自打贾东旭娶了漂亮的秦淮茹,他心里就跟长了刺似的。
尤其是秦淮茹那温柔似水的模样,正合他的心意,越看越觉得眼馋。
谁承想许大茂又娶了个家底殷实的媳妇,更是让他急得直跺脚,暗自发狠要找个拔尖的漂亮媳妇,好好压一压这两家人的风头。
可他偏偏认不清自己:
一张宽大的饼脸配上老气的长相,本就不出挑,再加上成天泡在厨房,衣裳上总沾着油星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哪有漂亮姑娘愿意多看他两眼?
他却总觉得自己差的只是个机会,只要遇上 “懂欣赏” 的,准能成就一段美事。
闫埠贵曾在背后跟老伴嘀咕:“傻柱这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这邋遢劲儿,能娶上媳妇才怪!”
“二大爷,怪我……” 傻柱声音发闷,“我整天在厨房转,确实顾不上雨水……”
刘海中拍了拍他肩膀:“柱子,我懂你的难处。可你想啊,雨水眼瞅着毕业工作、谈婚论嫁,要是总穿得破破烂烂,往后婆家咋看?难道你想等她嫁了人,连回娘家都嫌寒酸?”
这话像根细针扎进傻柱心口。
他想起上次雨水穿补丁衣服去学校,被同学笑话 “叫花子”,回家偷偷躲在厨房抹泪的模样。
“二大爷,您说咋办?” 他攥紧了拳头。
刘海中 “沉吟” 片刻,叹气道:“这样吧,你回去跟雨水说,缺啥少啥就来我这。
我也不求啥回报,等她往后工作了、嫁人了,心里念着我这个二大爷就行。”
傻柱喉头滚动,眼眶发酸 —— “二大爷,您……” 他声音哽咽,“您真是仁义!”
“跟我客气啥?” 刘海中摆手,“快回去吧,别让雨水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