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的私人飞机在晨雾中滑向跑道时,沈清棠正站在傅宅玄关,指尖抚过他西装袖口的暗纹。
药箱带够了?他扣着她的后颈,指腹蹭过她耳尖,老宅暖气不够,让张叔把壁炉烧旺些。
沈清棠仰头笑,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傅先生出差都要当管家婆么?她踮脚替他理了理领带,藏在袖中的手指碰了碰他腕间的红绳——那是她用空间里的艾草编的,能驱寒避湿。
飞机轰鸣声渐远,她转身对门口的司机说:去福仁堂。
福仁堂的铜铃在推门时发出清响。
老中医周伯年坐在柜台后拨算盘,听见动静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睁大——那裹在月白羊绒大衣里的身影,像极了二十年前总跟着师父来送药材的小药童。
姑娘要抓什么药?他压下心头异样,指节叩了叩算盘。
沈清棠解下手套,从随身携带的檀木匣里取出三株草。
草叶上凝着细霜,根茎泛着翡翠般的光泽,空气里漫开淡淡清冽。
周伯年的手突然抖了。
他颤巍巍摘下老花镜,凑近了看,枯瘦的手指悬在草叶上方半寸不敢落:这是...雪莲草?
百年份的。沈清棠声音很轻,周老板识货。
百年?周伯年倒抽一口凉气,指尖终于落下,顺着草茎轻轻摩挲。
雪莲草长在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冰崖,十年才抽一片叶,百年的根茎能凝出雪髓,是治寒症的圣药。
他做了四十年药材生意,只在师父的药谱里见过图。
哪里来的?他突然抬头,目光落在沈清棠脸上。
家母曾是药师。她垂眸整理袖口,临终前说这是留给我的嫁妆。
周伯年的目光顿了顿。
他想起上个月在慈善宴上听说的沈家丑闻——那个被弃养的病弱小姐,母亲确实是当年名震医界的药痴林晚。
他突然拍板,我出三百万一株。
沈清棠的睫毛颤了颤。
前世在古医门,这样的药材是换一门绝学的分量,可现代...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指尖叩了叩檀木匣:周老板该知道,这东西有价无市。
周伯年忽然笑了,从柜台下摸出个铜秤:五百年前我太爷爷在太医院当差,见过宫里的贡药。他用秤杆挑起一株雪莲草,这草茎里的雪髓,比西藏冰崖的多三成。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四百万一株,我要了。
沈清棠看着他发红的耳尖,知道这是行内人动了真心。
她指尖在手机上划拉两下,推过去:匿名账户,周老板方便的话,以后每月十五,我带新货来。
周伯年盯着那个乱码般的账号,突然从抽屉里摸出枚羊脂玉牌:这是我福仁堂的暗记,拿这个来,不管我在不在,都能拿货钱。他把玉牌塞进沈清棠掌心,姑娘放心,我周伯年活了六十岁,最会守秘密。
暮色漫进福仁堂时,沈清棠抱着空檀木匣走出。
她站在街角,看着手机到账的一千二百万,转身进了间24小时便利店。
玻璃橱窗映出她的影子——苍白的脸因为室内暖气泛起薄红,眼尾那颗泪痣像点了朱砂。
她低头点开海外银行App,将钱分成三笔转进不同账户,又在备忘录里写下:实验室设备:德国产冷冻干燥机、超临界萃取仪;资料:《现代草药成分分析》《濒危药材培育指南》。
笔锋顿了顿,她又添了句:给傅司寒的固元膏要加雪莲子,他后颈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疼。
傅宅的落地灯在深夜两点亮起时,沈清棠正蜷在沙发上看《本草纲目》。
书页被翻得簌簌响,听见门锁转动声,她抬头——傅司寒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门口,发梢沾着西北的雪,眼底却没有倦意。
不是说三天?她放下书要起身,被他大步走过来捞进怀里。
项目提前谈完了。他埋在她颈窝吸了吸,想你。
沈清棠被他抱得有些喘,突然察觉他掌心的温度——比平时高了两度。
她伸手摸他额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口:清棠,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好东西?
她心里一紧。
这三天她每天喝空间灵泉,面色自然比从前红润。哪有。她仰起脸笑,是傅先生把我养得太好了。
傅司寒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脉搏。
他在特种部队练过摸脉,她的脉象从前像风中残烛,现在却像春溪淌过鹅卵石,清凌凌的有力。
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他低头吻她眉心,我是你丈夫,不是旁观者。
沈清棠的手指勾住他后颈的头发,轻轻扯了扯:
凌晨三点,周伯年敲响了老友家的门。
老周你疯了?穿着睡衣的男人揉着眼睛开门,突然被塞进一株草。
他的困意瞬间消散,凑近了用放大镜看,血髓浓度...28%?他猛地抬头,你从哪弄来的?
一个小姑娘。周伯年搓了搓手,说是她母亲留下的。
男人的指尖在草茎上轻轻一弹,转身从保险柜里抽出份文件。
封皮上印着林氏药业的烫金logo,内页夹着张照片——林婉儿举着奖杯站在实验室里,旁边写着新型寒症特效药研发项目负责人。
查她。他把文件拍在桌上,林氏要的千年雪莲草找不到,这种百年的...或许能应急。
沈清棠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她翻了个身,缩进傅司寒怀里。
他的体温突然烫得惊人,手臂却像铁箍般圈着她,喉间发出压抑的闷哼。
阿寒?她迷迷糊糊摸他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傅司寒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胸口像被重锤砸着。
他想睁眼,眼前却一片模糊,只能本能地将沈清棠往怀里按了按,哑着嗓子喊:清棠...
窗外,残月被乌云遮住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