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空气带着裴昭死前的怨毒。傅司寒低沉地问要不要补场婚礼,这话让沈清棠心里一震。
婚礼?以前对她来说是羞辱,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沈清棠抬头看他,他眼里没有试探,只有能把人灼伤的认真。他不是求婚,是在说一个肯定会发生的事。
她睫毛颤了颤,躲开他的视线,看向指间的戒指。银戒发光,和她左眼里的银色呼应,内圈“棠归于寒,命契双生”几个字还带着点温度,像活的一样。
“娘……”肩头的残魂拉了拉她头发,“爹爹心跳和娘一样快。”
沈清棠嘴角扯了下,没笑。她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傅司寒想给她戴戒指的手。
傅司寒眼神一沉,身上刚打完架的冷冽气息又冒出来,室温都像降了点。他误会了。
“怎么?”他声音压得很低,有点危险,“反悔了?”
“不是。”沈清棠摇头,声音清冷,“傅司寒,你看这行字。”
她把戒指凑到他眼前。傅司寒看到“命契双生”,皱起眉,也觉得这不只是情话。
这时,沈清棠右眼的蓝痕刷新,一行字浮出来:【命契双生已激活:双方生命力、灵魂强度、五感部分共享。一方受致命伤,另一方承担50%伤害;一方灵魂被攻击,另一方有感应。警告:最高等级因果律绑定,解不开】
沈清棠心一沉。这不是浪漫,是把两个人死死绑在一起的枷锁!
“命契双生……”她低声说,语气凝重,“傅司寒,这意思是,从现在起,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受伤,你会疼。我要是死了,你恐怕也活不成。”
傅司寒听了,一点不怕,眼里的冰反而化成了狂热。他反手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那又怎样?”他低笑,声音里满是愉悦和霸道,“求之不得。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疯子!沈清棠心头一跳,看着他那“终于如愿”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一般人听到这种生死契约,肯定害怕抗拒,就他,还当成宝贝。
“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危险!”她加重语气,想让他清醒,“裴昭死了不是结束,只是开始。他背后的人不会罢休。现在我们命格绑在一起,你会成为他们首要目标!他们伤你,就等于伤我!”
“让他们来试试。”傅司寒语气轻松,却透着从尸山血海里炼出的自信。他抬起手,指腹摩挲她皱着的眉心,“棠棠,忘了我是谁?我是兵王,刀尖上走的人。危险我熟。”
他这话没让沈清棠安心,反而让她左眼的银光突然变亮!她猛地推开他,不是讨厌,是突然警觉!
“别动!”她厉声喊。
傅司寒立刻停住,进入战斗状态,警惕地看四周。但密室里除了他们三个和一地狼藉,啥也没有。
沈清棠的注意力不在周围。她那只能看透命数的银色左眼,正死死盯着傅司寒头顶。那里,一条原本清晰坚韧、泛着紫金光泽的命数主线,正被一缕极细却特怨毒的黑线悄悄缠着。那黑线来自虚空,气息和裴昭像,却更古老、更庞大!
右眼的蓝痕跳出答案:【警告:检测到高级因果咒杀‘裴氏血咒’锁定命契目标。源头:裴氏宗族。原因:裴昭魂飞魄散,本命魂灯灭,触发血脉复仇机制】
沈清棠脸瞬间白了。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来了!裴昭那个废物,死了还拉着全家陪葬!
“怎么了?”傅司寒看她脸色不对,沉声问。
“裴家的报复来了。”沈清棠声音发涩,指了指虚空,“一种我没见过的咒术,因为裴昭的死,本来锁定和他纠葛最深的我。但因为‘命契双生’,这咒术也缠上你了。”
话音刚落,肩头的残魂突然抱头呜咽:“娘……好痛……好多针在扎头……比刚才那个坏人的针还痛!”
连残魂都受影响!这“裴氏血咒”范围太广了!
傅司寒眼神彻底冷了,像万年不化的冰川。他不是在乎自己被诅咒,是气对方又敢伤害他的女人和他认的“鬼儿子”。
“有办法解吗?”他直接问,一点不慌。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转着。这种古老宗族的咒术,不是一般手段能破解的。硬碰硬只会让对方锁定位置,引来更猛的攻击。
“解不了,至少现在不能。”她快速判断,“强行破解等于宣战。我们对裴家一无所知,贸然行动是找死。”
“那就等死?”傅司寒皱眉。
“当然不。”沈清棠话没说完,猛地咬破指尖,一滴带银丝的血冒出来。这滴血没掉,在她意念下悬浮在空中。
“傅司寒,戒指给我。”
傅司寒毫不犹豫,把那枚刚定下“双生”的戒指递给她。
沈清棠接过戒指,放在银血下面。她双手结着复杂古老的印,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古老音节。随着吟唱,银血拉伸变形,化成无数比头发还细的银丝,像流星雨一样钻进戒指里。戒指发出嗡嗡声,“棠归于寒,命契双生”八个字亮得像星星。
“以我血为墨,以命契为引,乱天机,淆因果,隐!”
最后一个“隐”字出口,戒指光芒突然收起来,变得像普通银戒一样。同时,傅司寒和沈清棠都清楚地感觉到,那缠在灵魂里、像针扎的刺痛感,一下子没了。
沈清棠再看傅司寒头顶,那怨毒的黑线还在,却像没了目标的苍蝇,在命数主线外围瞎转悠,缠不上去了。成了!她用命契戒指当“伪装器”,暂时挡住了裴氏血咒的锁定!
做完这些,沈清棠晃了晃,脸更白了。强行扭曲因果,太耗她精力了。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搂住她的腰,把她带到坚实温暖的怀里。傅司寒抱着她,感受着她的虚弱,眼里的杀意快凝成实质了。
他低头看她苍白的脸,声音压着怒火:“裴家……我会让他们从这世上消失。”
“会有那么一天的。”沈清棠靠在他怀里,没推开,她太累了,“但不是现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而且活得比他们好。”
她顿了顿,抬头看他,眼神清亮:“所以,傅司寒,婚礼的事,得再等等。”
她拒绝了。但经历了这生死瞬间,这个拒绝的理由让傅司寒心脏一抽,不是失落,是无尽的怜惜和更坚定的决心。她不是不愿意,是不能。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保护他们的未来。
“好。”他答应得干脆,把她抱得更紧,“我等。等你亲手给我戴戒指,等你心甘情愿站在我身边,接受所有人祝福。在那之前……”
他话锋一转,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沉危险,像暗夜野兽在宣誓:“……我先去收点利息。”
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军用加密手机振动起来。傅司寒一手抱着沈清棠,一手拿出来,看到屏幕上一串乱码,眼神变了变。
他接通电话,开了免提。那头没声音,一片死寂。
就在沈清棠以为是骚扰电话时,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分不清男女、像金属摩擦的诡异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和轻蔑:“杀死少主的人……是你,还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在死寂的密室里炸开!
他们被发现了!不对!沈清棠瞳孔骤缩,她刚才的术法明明挡住了天机!对方不可能通过咒术锁定他们!
那答案只有一个。在他们身边,或者说在这城市里,有裴家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