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手心一沉,青铜钥匙带着沈清棠指尖的血温,还有股刺骨的凉,像烙印一样刻进心里。
他见惯了血,特种部队的日子早让他对生死麻木。
但这滴血不一样,是她左眼里的,用半生修为和痛苦凝成的银血,是他欠她的命。
“老公……有娃……”
这俩词跟子弹似的,一下击穿了他用钢铁意志筑的防线。
他这辈子扛着家国重任,从没想过人生里会有这俩又软又沉的词。
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像在跟整个天道宣战。
傅司寒反手,用布满厚茧的大手把她微凉的手和钥匙一起攥紧。
他没多话,黑眸里翻涌着风暴,最后就一个字,声音哑却重得很:“好。”
一个“好”,是承诺,是誓言,也是说他要跟她一起复仇。
沈清棠笑了,笑意没到眼底,右眼那道蓝痕在灯光下闪着,像地狱里的鬼火。
她知道,从现在起,她和傅司寒之间那层看不见的东西,碎了。
他们不再是被“命数眼”绑着的守护者和被守护者,成了目标一致、生死共担的同盟。
一旁的阿影,眼里情绪复杂得快装不下。
他看着自家杀伐果断、把万物不当回事的主子,现在把一个女人护得这么严实,甚至愿意把命交出去。
他比谁都清楚傅家背后的水有多深,也知道“裴昭”那股势力多吓人。
那不是简单的仇杀,是牵动更高层面的博弈。
小姐……这一世,真选对人了吗?
阿影悄悄后退,躬身,没入走廊阴影里。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轮不到他插手了。
他得去处理“外面”的麻烦,为主子和未来主母清出条路。
书房。
傅司寒推开沉重的梨花木大门,一股陈腐味混着檀香和旧书的霉味涌过来。
这里是沈家老爷子的禁地,他死后就没人来过。
沈清棠扫了一圈,目光过一排排顶天的书架,上面堆着各种古籍。
前世她对这些没兴趣,只觉得是束缚。
现在看来,这屋里每寸空气都透着阴谋。
“密室入口在哪?”傅司寒声音低沉,带着特种兵的警惕,目光像鹰一样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没放过一点可疑痕迹。
沈清棠没回答。
她闭上眼,左眼的银血虽然凝成了钥匙,但那与生俱来的感知力却更敏锐了。
命数眼,能看透命运节点,也能窥见事物本源的“气”。
整个书房气场平稳又压抑,就一处,透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扭曲。
她猛睁眼,径直走向宽大的紫檀木书桌。
桌上文房四宝摆得整整齐齐。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镇纸的墨玉石狮上。
这石狮雕得精细,瞪着眼,看着没异常。
傅司寒也走过来,拿起石狮,挺沉,仔细查了查,对沈清棠摇头:“实心的。”
“不是。”沈清棠否定,伸出手指,没碰石狮,而是轻轻摸过石狮脚下同材质的底座。
底座上刻着繁复的祥云纹,很精美。
她指尖停在一朵祥云的“云眼”处,轻轻一按。
“咔”一声轻响,看似一体的石狮底座侧面,弹出个只能伸一根手指的凹槽。
凹槽深处,一个古朴的青铜锁孔赫然在目!
傅司寒心想,这么精巧的机关,没心思找的话,就算把书房翻遍也未必能发现。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从傅司寒手里拿过沾着自己血的钥匙。
这钥匙形状很怪,不是寻常的齿状,顶端是个扭曲的“命”字,主干像条盘旋的银蛇。
她把钥匙对准锁孔,慢慢插进去。
尺寸刚好。
就是它!
沈清棠心里一喜,和傅司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激动。
她不再犹豫,攥紧钥匙,用力一拧!
可没传来预想中机械转动的声音。
“咔哒。”
一声干涩的金属摩擦声,钥匙转了不到一分,就被卡住,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沈清棠不死心,再用力。
钥匙纹丝不动,像跟锁孔焊死了似的。
傅司寒也皱眉,接过钥匙,用他惊人的力气试了试,还是一样。
那锁孔像有生命,在抗拒钥匙开启。
“不对。”傅司寒沉声道,“这钥匙,好像没‘力’了。”
沈清棠浑身一震,低头看向手里的青铜钥匙。
之前从她眼里凝结出来时,还带着银血的灵动和生命气息。
可现在,上面的血开始干涸发黑,钥匙也变得冰冷没生气,就像块普通的铁。
对了……
她一下想通了。
这钥匙,本就是她命数眼力量的延伸,是活的!
它靠她的银血活着,一旦离开身体,血干了,它的“命”也就没了,成了把没用的“死钥匙”。
它需要“水”,能唤醒它生命力的“活水”!
沈清棠右手的蓝痕跳得厉害,心里一下明白了。
她握紧冰冷的青铜钥匙,目光像穿透了书房墙壁,看到了自己空间里那口冒灵气的泉眼。
她抬头看傅司寒,眼神亮得前所未有。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声音里带着点压不住的颤抖和期待,“它不是死了,只是……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