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林盯着手机,几乎要被无声的等待逼疯的瞬间。
屏幕猛地亮起,一个没有存储却让他瞳孔骤缩的号码跳了出来—是黄远宗!
江林几乎是秒接,将手机死死按在耳边,呼吸都屏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黄远宗那令人作呕的、带着明显戏谑和居高临下意味的声音。
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隐约的音乐声,显示他此刻的悠闲自在。
“喂~江总?”
黄远宗拖长了调子,“这一晚上没睡吧?啧啧,别费劲了,别到处找了,你找不到的。”
江林的指关节捏得发白,牙关紧咬,太阳穴突突直跳。
黄远宗轻笑一声,继续道:“晚上十二点,城南那个废旧工厂。记得,你一个人,带着海叔那个宝贝老婆一起来。我呢,就带着你的小美人儿,还有……姜勇。”
他特意强调了“姜勇”这个名字,带着十足的恶意。
“咱们,不见不散哦?”
根本不给江林任何回应或讨价还价的机会,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嘟嘟”忙音。
“操!黄远宗!我日你祖宗!你他妈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江林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对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狰狞地咆哮,狠狠将手机砸在旁边的沙发上。
胸腔剧烈起伏,牵动了肩伤,一阵剧痛让他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是近乎疯狂的恨意和杀意。
就在这怒火攻心、几乎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刻,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江林猛地抬头,看到屏幕上闪烁的“许叔”两个字,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
他迅速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用尽量平稳的声音接起电话:“喂,许叔。”
电话那头传来许光辉沉稳而令人安心的声音:“小林,沉舟已经接到人了,正带着他从冰城往沈市赶,一路没停。最晚今天晚上,肯定能到!”
这个消息如同强心剂,瞬间注入了江林几近冰冷的心脏。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谢谢许叔!太谢谢你了!太好了……有证人,有证据,就能扳倒黄伟了!”只要黄伟倒台,他那个混账儿子黄远宗就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和依仗,到时候……
许光辉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都是自己人,谢什么。沉舟到了会直接联系你。晚上,万事小心。”
“我明白,许叔。”
通话结束。
江林缓缓放下手机,眼中的疯狂和绝望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的狠厉所取代。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目光却仿佛已经穿透了时空,落在了晚上那座荒废的旧工厂。
黄远宗以为捏住了他的命门,可以随意拿捏他。
但他绝对想不到,他和他老子黄伟的丧钟,已经被敲响了。
今晚,不见不散。
江林穿上黑色外套,刻意拉高了领口。
勉强遮住肩头包扎的痕迹,但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焦躁和眼底的血丝却无法掩饰。
他一把抓起手机和钥匙,猛地拉开家门。
困守在方寸之间等待消息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无头苍蝇般出去碰碰运气,也比干坐着强。
他脚步急促地冲下老旧的楼梯,刚到单元门口,差点和正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江林?”
一个清脆带着些许惊讶的女声响起。
江林抬头,看见许欣然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似乎是来给他送吃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看到江林这副急匆匆、神色阴沉的模样,秀气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怎么了江林?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要去干嘛?”
许欣然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目光敏锐地扫过他异常难看的脸色和不自然耸起的左肩。
江林此刻心急如焚,根本没心思寒暄解释,只想尽快脱身。
他脚步不停,侧身就想从她旁边绕过去,嘴里含糊地应付:
“没什么大事,我出去找个人。”
许欣然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她一眼就看出江林的状态绝对不对劲,那种压抑不住的戾气和恐慌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她立刻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伸手挽住了江林的胳膊,语气坚定:
“找人?找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跟你一起去!”
江林手臂一僵,下意识就想挣脱。
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可能充满危险,他绝不想把许欣然牵扯进来。
但许欣然挽得很紧,眼神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关切和固执。
而且,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每浪费一秒钟,小雅就多一分危险。
他看了一眼许欣然写满担忧的脸,又想到此刻不知在何处受苦的张静雅,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焦灼感攫住了他。
或许……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挣扎只持续了一瞬,江林咬了咬牙,几乎是认命般地低声道:
“……随便你吧。跟上,别多问。”
说完,他不再试图挣脱,反而就着许欣然挽着他的姿势,快步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许欣然被他半拖着走,心里虽然满是疑问和不安。
但看着江林紧绷的侧脸和额角的冷汗,很聪明地没有再多问,只是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来到路边,江林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城南,金尊会所。”
江林拉开车门,让许欣然先坐进去,自己随后钻入车内,声音沙哑地报出目的地。
出租车启动,汇入车流。
许欣然安静地坐在江林身边,能清晰地看清江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