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周一晚上7点多,东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她的聊天界面——她最后回复的“没事,你好好训练”,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他心里。
他打了三个电话,她都没接,最后只回复了这么一句,语气淡淡的,不像平时那样带着点撒娇的轻快。是真的在忙,还是……出了什么事?
他想起早上训练前,球迷拍的照片——他挂着拉布布的训练包,被发到了网上,评论里都说“是嫂子喜欢的”“暗戳戳秀恩爱”。她会不会看到了?会不会误会了?
他本来想在电话里跟她解释的,想告诉她“这个拉布布是俱乐部盲盒抽的,不是特意买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等晚上打视频再给你看”,可她没接电话,信息也回复得很冷淡。
他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想再发一条信息,问问她是不是看到了拉布布的照片,是不是不高兴了。可又怕她觉得自己太啰嗦,怕她觉得自己在刻意解释什么。
他想起以前,不管什么事,她都会跟他直说,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可现在,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千山万水,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弗朗西斯卡发来信息,问他“我出发机场,你太太有没有说拉布布可爱?”,东回复“兄弟,起落平安,她没说什么,可能没看到”。
其实他心里清楚,她肯定看到了——她那么关注他的消息,球迷拍的照片,她不可能没看到。她没提,只是不想问,或者……不想听他解释。
这种沉默,比吵架更让他难受。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跟他闹脾气,跟他撒娇,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也不愿意她这样淡淡的,把心事藏在心里。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萨尔布吕肯的夜晚很安静,路灯是暖黄色的,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留下淡淡的灯光轨迹。他想起以前,他们一起在国内的街上散步,她会挽着他的胳膊,跟他说单位的趣事,说看到的好玩的东西,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的小鸟。
可现在,他只能一个人站在窗边,想着她是不是在生气,是不是在难过,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对着手机发呆。
他拿起训练包,看着上面的绿色拉布布。本来想在打视频的时候逗她开心,跟她说“你看,我抽了你之前说不好看的玩偶,现在觉得还挺可爱的”,想逗她笑,想让她知道,哪怕是她不喜欢的东西,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他都觉得很珍贵。
可现在,这个惊喜好像变成了误会的源头。他甚至有点后悔,不该把拉布布挂在包上,不该被球迷拍到,不该让她看到那些评论。
他拿出手机,又发了一条信息:“樊太太,你今天是不是累了,那明天我训练完,给你打视频好不好?想看看你。”
发送完,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很圆,像他和她在一起时,一起看过的月亮。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回复他的信息,会不会同意视频,会不会跟他说起拉布布的事。
他只知道,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千山万水,他们之间好像第一次有了一道小小的隔阂,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清晰感觉到的隔阂。
而他,只能等,等她愿意跟他说话,等她愿意听他解释,等她像以前一样,笑着跟他说“樊先生,你怎么这么傻”。
周二早上,我醒的时候,手机还在飞行模式。打开手机,看到东昨晚发来的信息:“樊太太,明天我训练完,给你打视频好不好?想看看你。”
信息是德国时间晚上9点多,国内凌晨3点多发的——他肯定是等了很久,没等到我的回复,才发了这条信息。
我心里有点难受,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还是回复了一句:“明天我要加班,可能没时间,等有空再说吧。”
发送完,我把手机扔在一边,起身洗漱。手背上的纱布有点痒,提醒着我昨天的烫伤,也提醒着我心里的疙瘩。
上班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忙起来,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不去想拉布布的事,不去想东的信息。
可一闲下来,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冒出那些疑问:他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拉布布的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的感受?他是不是觉得我会像球迷一样,以为那是他给我买的?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同事跟我说:“刚才看到你手机亮了好几次,好像是东哥打来的,要不要回个电话?”
我心里一跳,赶紧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东打来的,还有一条信息:“樊太太,你是不是不舒服?为什么不接电话?要是加班累了,就早点休息,别硬撑。”
看着信息,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还是那么关心我,可他偏偏没提拉布布,没提那个让我胡思乱想的玩偶。
我深吸一口气,给东回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东的声音带着点急切:“樊太太,你终于接电话了,是不是加班太累了?”
“没有,刚才在忙,没看到手机,”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还要加班。”
“等等,”东赶紧叫住我,“你……是不是看到网上的照片了?就是我包上挂的那个拉布布……”
我心里一紧,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嗯,看到了。”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东的声音变得有点小心翼翼:“那个拉布布是俱乐部给的盲盒抽的,不是我特意买的,我本来想等昨天晚上视频的时候给你看,你之前不是说丑嘛……”
我打断他,声音里忍不住带了点委屈,“球迷都以为是我喜欢的,都在说我们秀恩爱,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甚至没见过这个拉布布。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等我看到照片,看到评论,现在才跟我解释?”
东被我问得愣住了,声音有点慌:“我……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我就是想视频的时候突然掏出来给你看,想逗你笑……我没想到球迷会拍到,没想到你会看到评论,会不高兴……”
“我不是不高兴,我是难过,”我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们以前不管什么事,你都会跟我说,可现在,你抽了盲盒,挂了拉布布,却一句都没跟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异地久了,有些事不用跟我分享了?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不是的,你别多想,”东的声音带着点急,“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我以为你会喜欢,没想到会让你难过……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看到那些评论,让你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擦了擦眼泪,声音有点哽咽,“我只是……只是很想你,很想知道你在德国的一切,不管是训练,还是吃饭,还是……抽了个盲盒。我不想隔着屏幕,从别人那里知道你的事,不想看到你挂着我不知道的玩偶,被别人误会是我喜欢的……”
电话里又沉默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我压抑的哭声。我知道东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晚上逗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异地恋太苦了,一点点小事,就能被无限放大,一点点误会,就能变成心里的疙瘩。
过了很久,东的声音才传来,带着点沙哑:“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你难过了。那个拉布布,我已经摘下来了,等我回国,我再给你,好不好?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跟你说,不管是抽盲盒,还是训练,还是吃饭,我都第一时间告诉你,再也不瞒着你了……你别难过了,好不好?我看着心疼……”
我没说话,只是哭着,手背上的纱布被眼泪打湿,有点凉。我知道东是爱我的,是在乎我的,可心里的疙瘩,却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开的。
“我有点累了,想先挂了,”我吸了吸鼻子,“你好好训练,别担心我,我没事。”
“我……”东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趴在办公桌上,哭得像个孩子。同事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递给我一张纸巾:“没事吧?是不是跟东哥吵架了?”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我不是跟他吵架,我只是……太想他了,太怕失去这份隔着时差的爱情了。
手机屏幕上,东发来一条信息:“樊太太,我等你消气,等你愿意跟我说话。不管多久,我都等。我爱你。”
我看着信息,眼泪流得更凶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这道小小的隔阂,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需要我们一起努力,跨过这六个小时的时差,跨过这千山万水的距离,才能回到以前那个无话不谈、彼此信任的我们。
可现在,我只能抱着手机,哭着,想着他,想着那个绿色的拉布布,想着我们之间那些隔着时差的思念与委屈。
挂掉电话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办公桌上,趴在那里哭了很久。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想做,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都是东发来的信息,我一条都没看,也没回——我怕一看到他的信息,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跟他吵架。
国内晚上11点多,我还没睡,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东打来的视频电话,我知道这个点应该是他下训了,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咚咚咚”,心里一紧,赶紧把手机翻过去,假装没看到。
视频电话响了很久,自动挂断了,没过几秒,又打了过来,我还是没接。
我知道东肯定很担心我,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接视频,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我怕自己又会忍不住提起拉布布,又会问那些让他难过的问题,让我们的矛盾升级。
视频电话打了三次,都被我挂掉了。最后,东没再打过来,只是发了一条信息:“樊太太,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不逼你,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找你。不管怎么样,我都在。”
我看着信息,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不是故意要挂他电话,我只是……太怕我们吵架了,太怕异地恋的隔阂越来越深了。
可我没想到,我的沉默,却让远在德国的东,陷入了更深的焦灼。
德国时间晚上5点多,东刚结束训练,拿着手机,站在训练馆的走廊里,看着屏幕上“未接视频”的记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
他知道我还在生气,可他不能让我一个人难过,不能让冷战继续下去——异地恋最忌讳的就是冷战,时间越长,隔阂就越深。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在微信通讯里里找到我妈的头像。他想,或许我妈能帮他,能让我接电话,跟他说几句话。
视频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传来我妈温柔的声音:“喂,振东啊?刚下训吧?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呢?”
“阿姨,您好,”东赶紧调整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我刚练完球,想给琦琦打个视频,她没接,我有点担心,所以打给您,想问一下她在家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琦琦在家呢,”妈妈笑着说,“她刚才在洗澡,可能没看到手机,你等一下,我去叫她,把手机给她,你们聊。对了,振东啊,你在德国还好吧?有没有好好吃饭?别光顾着训练,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像琦琦一样,那么不小心,昨天倒开水还把手背烫到了,包了好大一块纱布,看着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