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闹钟还没响,我已经醒了。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日期——8月4日。
指尖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删了又改,最后发过去一句:“樊振东先生,巴黎男单夺冠一周年快乐。去年今天的你,超帅。”
没过几秒,东就回了消息,带着个得意的表情包:“收到。等我晚上回去,带你重温一下夺冠瞬间。”
“才不要,”我笑着回,“看一次哭一次,太丢人了。”
他发来个“摸摸头”的表情,“你之前不是说哭也在樊振东怀里哭吗,今天就可以啦。哈哈哈”
“今天是一周年纪念日!严肃点!樊先生”
放下手机,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点雀跃,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去检察院的路上,车里放着东的歌单,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去年决赛的画面——他攥紧球拍的手,汗水划过脸颊的弧度,最后一分落地时张开双臂仰起头的释然。
上午的工作不算忙,整理完几份案卷,又开了个短会。午休时趴在桌上,刷着视频,看着视频里的他,我手指划过他穿着队服的背影,突然有点想他。
下午四点半,东的消息弹出来:“到餐厅了,小莫刚到。”
点开照片,被暖黄的灯光包裹。画面里,东和小莫坐在星光包厢里,桌上摆着两杯柠檬水。
东穿着件粉色的短袖,胸口印着简笔画的巴黎铁塔,铁塔尖上还画着个小小的乒乓球拍——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特意选的“定格巴黎”纪念款,东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
小莫对着镜头笑,东则微微侧头看着他,嘴角噙着笑。背景里,墙上挂着件白色球衣,号码和签名清晰可见——是c罗的签名球衣。
“星光房果然名不虚传,”我回他,“东啊,你怎么那么白,连穿粉色好显白啊。”
东秒回:“就你会说。他刚还说我这衣服太刻意,像带着‘冠军勋章’来的。”
“本来就是值得骄傲的勋章啊,”我打字飞快。
正聊着,东又发来一段小视频。视频里,小莫正拿着菜单比划,嘴里说着什么,东在旁边点头,偶尔插句话,两人笑得前仰后合。餐厅里隐约传来西班牙吉他的旋律,慵懒又惬意。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说去年决赛前,教练给他看了我十年前的比赛录像,说‘你看樊振东从小凶到大’,”东回,“我说那是专注,他非说是‘凶神恶煞’。”
我想象着东当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同事路过时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收敛表情,假装在看文件,心里却甜得像揣了颗糖。
傍晚五点,东发来消息:“上菜了,西班牙海鲜饭,看着就香。”
照片里的海鲜饭冒着热气,虾仁、青口、鱿鱼铺满表面,金黄色的米饭油光锃亮。东和小莫面前各放着一杯桑格利亚汽酒,杯口插着薄荷叶。
“你们喝这个,晚上不影响赶路吗?”
“就一小杯,尝尝味。”东回,“刚聊到去年决赛,小莫说第一局他其实紧张得腿软,表面装镇定。”
我仿佛能看到东说这话时的神情,忍不住追问:“那你呢?你紧张吗?”
“怎么不紧张,”他回得坦诚,“上场前手心全是汗,擦了三次球拍。第一局他突然变线,我差点没接住,当时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是真敢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东断断续续回着信息。
“小莫说第二局9平的时候,他其实想叫暂停,但看到我在擦汗,觉得不能打断我节奏,结果被我反手抽了个大角度。”
“我说第五局我10比3领先,他连追5分的时候,我心想‘完了,别被翻盘了’。”
“他说最后一分他其实没看清我的球路,就是凭着感觉挡了一下,结果出界了。我说我那就是运气好。”
看着这些带着烟火气的对话,我仿佛坐在他们身边,听着两个顶尖运动员笑着复盘那场惊心动魄的决赛。没有剑拔弩张,只有历经巅峰对决后的坦荡与默契。
六点半,东发来一张合照。两人举着酒杯碰在一起,脸上带着微醺的笑意,背景里的c罗球衣在灯光下闪着光。
“准备散了,小莫赶去机场飞横滨,我也该去机场回家陪樊太太了。”
没多久,刷到小莫更新的社交媒体。
照片是那张东竖着大拇指的照片,配文是中英双语:“one year ago, we fought for gold on the olympic table. one year later, we share wine and memories at the dinner table. cheers to paris, cheers to friendship!(一年前,我们在奥运球台争夺金牌;一年后,我们在餐桌前分享美酒与回忆。为巴黎干杯,为友谊干杯!)”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神仙售后!冠亚军同框庆祝一周年,我哭死!”
“看他们笑得多开心,这才是体育精神啊!”
“东哥粉色t恤好亮眼,巴黎铁塔短袖好有心!”
“突然开始期待下一次对决了,一定同样精彩!”
“从对手到朋友,这波必须给满分!”
我给小莫点了赞,评论:“为友谊干杯,也为去年那个热血沸腾的夜晚干杯!”
刚放下手机,东的消息就来了:“到机场了,准备安检。晚上八点半到上海,等我。”
“好,我在家等你。”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检察院大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我收拾好东西,拎着包走出办公室,晚风带着夏末的热意拂过脸颊。
去年的今天,他在巴黎的赛场上挥汗如雨;今年的今天,他穿过大半个中国,奔赴一场和我的约定。
手机里,东发来一张机场的照片,他背着包站在安检口,嘴角扬着,背景是“大兴”两个字。
“等我。”
“嗯,等你。”
上海的夜景正慢慢铺展开来,而我知道,有一个人正跨越山海,朝我而来。
推开家门,刚换好鞋,门铃就响了——是订的蛋糕到了。
签收时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瞬间笑弯了眼。蛋糕是淡蓝色的底,上面坐着个卡通版的东:穿着红色队服,左手叉腰,右手高高举着球拍,额头上还画了颗小汗珠,旁边用巧克力酱写着“樊振东巴黎夺冠一周年纪念日快乐”。
“太像了!”我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点开东的对话框发过去,心里想着他下飞机看到这张照片时的表情。
转身去卧室翻出早就准备好的生日小帽子,我自己戴好后,抓着艾米来分也戴同款。
“艾米,过来戴帽子啦。”我蹲在地上招呼猫,艾米却警惕地往后退,尾巴甩得像小鞭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给它戴上。
来分就乖多了,摇着尾巴凑过来,我把帽子往它头上一扣,它立刻原地转了两圈。
我把艾米抱在怀里,来分蹲在脚边,对着镜子拍了张合影。照片里,我笑得露出虎牙,艾米一脸生无可恋,来分则傻乐着,背景里的蛋糕格外显眼。
我把照片发给东,配文:“冠军家属团已就位,等你回家。”
东下飞机时,我正在厨房切水果。手机震了震,是他的视频请求。
接起来时,他刚走出到达口,背着包站在人群里,额头上还带着薄汗。“刚开机就看到你发的照片,”他笑着说,眼角的纹路都带着笑意,“蛋糕也太可爱了,那个举球拍的姿势,是照着我夺冠时的样子画的吧?”
“可不是嘛,我发图片给蛋糕师傅定制的。”我举着手机走到客厅,对着沙发底下戴着帽子戴艾米努努嘴,“你看艾米,戴个帽子跟要它命似的。”
东笑得更欢了:“它那脾气随你,嘴上不乐意,身体却很诚实——不然早跑了。”
“才不随我。”我戳了戳怀里的抱枕,“来分就乖多了,你看它戴帽子多精神。”
来分像是听懂了,突然站起来汪汪叫了两声,尾巴摇得更欢。
“听到没,它在催你快点回来呢。”
“马上就打车了,”他看了眼手表,“估计半小时到,你别等我,先吃点东西垫垫。”
“知道啦,”我故意凑近镜头,压低声音,“蛋糕上的蜡烛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吹呢。”
他的耳尖红了红,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那我快点赶路。”
听到指纹锁“嘀”的一声时,我赶紧关掉客厅的灯,抱着蛋糕蹲在玄关旁边。来分兴奋地扒着门,艾米则缩在我脚边。
门被推开一条缝,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外面的热气和淡淡的机场味道。他大概没料到屋里是黑的,愣了一下,手还停在门把手上。
“surprise!”我赶紧点燃蛋糕上的数字蜡烛——一根“8”一根“4”,暖黄的光立刻在他脸上铺开。
我捧着蛋糕站起来,来分“嗷呜”一声扑过去蹭他的腿,艾米也慢悠悠地跟过来,用尾巴扫他的脚踝。
东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落了星光,他看着我怀里的蛋糕,又看看脚边的猫狗,突然笑出声:“这是…惊喜?”
“不然呢?”我往前凑了凑,蛋糕的甜香混着蜡烛的味道飘过去,“大满贯先生,快许愿啊。”
他双手合十,低头看着跳动的烛火,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几秒钟后,他睁开眼,对着蜡烛轻轻一吹,“8”和“4”的火苗同时熄灭,屋里瞬间暗下来,只剩窗外的路灯透进点微光。
“许了什么愿?”我踮起脚问。
他没回答,反而指着蛋糕上的蜡烛笑:“这8和4,是让我打到84岁吗?”
“对啊,”我故意板着脸,“争取成为乒坛常青树。”
他低笑出声,伸手接过蛋糕放在鞋柜上,然后一把把我搂进怀里。他的怀抱带着夏末的热气,t恤后背有点潮,大概是赶路时出的汗。“想你了。”他低声说,下巴抵在我发顶。
“我也是。”我往他怀里缩了缩,手环住他的腰。
他低头吻下来时,来分还在脚边转圈,艾米大概嫌吵,跳上了鞋柜,用爪子拨弄蛋糕盒的丝带。
这个吻带着点急切,又藏着满满的温柔,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想念都揉进彼此的呼吸里。
把蛋糕端到客厅,打开灯时,东才看清蛋糕上的卡通形象,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个举球拍的小人:“这画师可以啊,连我夺冠时咬嘴唇的细节都画出来了。”
“那是,我可是发了十几张截图给人家。”我打开电视,调到体育频道的回放界面——正好是去年巴黎决赛的第五局,10比8,东握着球拍准备发球。
“快看,到赛点了。”我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东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眼神里带着点怀念:“当时手心全是汗,就怕发球失误。”
“可不是嘛,”我拿起手机,“来,跟一年前的自己合个影。”
我把蛋糕举到他面前,镜头对着他和电视里的画面。屏幕上的东正准备挥拍,现实里的东则笑着看向镜头,蛋糕上的卡通小人在中间,像个奇妙的时空交汇点。
他举着蛋糕的手有点酸,“再拍下去奶油都化了。”
“马上马上。”我连拍了三张,点开看时忍不住笑——照片里,电视里的东一脸严肃,现实里的东笑得露出小虎牙。
“分蛋糕啦。”我把照片设成聊天背景,拿起塑料刀切成小块。东挑了块有卡通头像的递给我:“给冠军家属。”
“那这个大的给大满贯本人。”
我们窝在沙发上,边吃蛋糕边看比赛回放。电视里正放到最后一分,东的反手抽球擦网而过,小莫扑救不及,球落在地上的瞬间,全场欢呼雷动。
东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听见全场在喊‘樊振东’,跑过去抱教练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赢了。”
电视里的颁奖仪式开始了,东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看着国旗升起时,嘴角抿得紧紧的,眼眶有点红。
“现在看这个,还会紧张吗?”我靠在他肩上问。
“会啊,”他低头咬了口蛋糕,“就像重新经历了一遍似的。不过那时候更多是压力,现在看,全是庆幸——庆幸当时没放弃那几个关键分。”
来分大概是闻到蛋糕味,突然站起来扒我的手,爪子不小心把奶油蹭到了东的裤腿上。
“你看它!”我笑着把来分推开,“跟你一样,见了吃的就没规矩。”
东没说话,拿起纸巾擦了擦裤腿,然后把自己手里的蛋糕递到来分嘴边,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水。
窗外的夜渐渐深了,空调吹着微凉的风,电视里的国歌还在回荡,蛋糕的甜香混着来分的呼噜声,在屋里慢慢散开。我看着身边的东,他正低头给艾米顺毛,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不像话。
原来最好的纪念,不是复刻当时的激动,而是和爱的人一起,笑着回看那些闪闪发光的瞬间,然后发现——比起去年站在领奖台上的荣耀,此刻窝在沙发上的温暖,更让人觉得踏实。
“明年的今天,”我戳了戳他的胳膊,“我们还这样庆祝,好不好?”
他抬头看我,眼里盛着笑意,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