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带来的消息,像是一把烧红的钝刀,在一片片地凌迟着凌霄的心脏。
通过重金买通并多方印证,一个曾在凌家内院伺候、后因年老体衰被遣散的老嬷嬷,断断续续地透露了一些凌薇在凌远山一脉掌控凌家后,所遭受的非人折磨。
那些细节,远比之前想象的克扣饭食、偶尔打骂要残酷血腥得多。
为了逼问凌霄可能留下的“财物”或“秘密”,也或许仅仅是为了满足凌虎和其母钱婆子扭曲的施虐欲,他们曾将年仅十二岁的凌薇,在寒冬腊月剥去棉衣,关进结满冰霜、蛇鼠横行的废弃地窖,一关就是数日,任其自生自灭;
曾用浸泡过盐水的皮鞭,抽打她孱弱的身躯,逼她承认凌霄是“叛族罪人”;
最令人发指的是,那钱婆子曾因凌薇不肯学狗叫取悦她,竟用烧红的铁钳,在她纤细柔嫩的手臂内侧,烫下了一个永久性的、扭曲的疤痕……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凌远山的默许乃至纵容之下!
老嬷嬷的叙述因恐惧而断续,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残忍,与凌薇偶尔在深夜噩梦中惊悸哭喊的碎片相互印证,构成了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冲击着凌霄的理智。
“咔嚓!”
一声脆响,凌霄身下那由坚硬铁木打造的椅臂,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
木屑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下,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如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怒火、钻心之痛与无边悔恨的狂暴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温度骤降,空气凝滞,连跳跃的丹火都为之黯然一瞬!
妹妹那苍白的小脸,那强颜欢笑的倔强,那偶尔看到他时下意识缩一下的肩膀……原来背后,竟背负着如此沉重、如此黑暗的苦难!
“凌、远、山!凌、虎!钱、玉、娇!”
凌霄从齿缝间,一个一个地挤出这些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海深仇,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
“你们……全都该死!!!”
“凌霄!”
林婉清被他这副濒临失控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心疼不已,连忙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颤音。
“冷静些!薇薇现在需要你,你不能……”
“畜生!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赵莽更是气得浑身哆嗦,双目喷火,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低吼道,
“凌霄!俺受不了了!咱们现在就去!宰了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把他们千刀万剐!”
凌霄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赤红并未消退,但那狂暴的气息却如同被一股更冰冷、更死寂的力量强行压制、压缩。
极致的愤怒之后,是极致的冷静,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冷静。
那是一种认定了目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彻底毁灭的决绝。
“不。”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让他们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不知何时,窗外已是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在云层深处翻滚,如同战鼓擂响,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连成雨幕,笼罩了整个世界。
“你们看,”
凌霄望着窗外那被暴雨模糊的天地,声音冰冷如同这雨水。
“连老天,都在为我们洗净这污浊的世间。”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林婉清和赵莽,那目光让见惯了风浪的两人都不由得心中一凛。
“计划提前。”
凌霄的声音不容置疑。
“莽哥,你联络的人,能百分百确定,凌虎今晚会在‘百花楼’吗?”
赵莽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斩钉截铁:
“能!那杂碎仗着成了世子,最近夜夜笙歌,尤其喜欢百花楼新来的那个头牌,不到子时绝不会离开!俺的人亲眼盯着!”
“很好。”
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残酷的杀意。
“那就先从这只小的开始。让他也尝尝……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又看向林婉清:
“婉清,那套‘小五行禁断阵旗’,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林婉清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几面刻画着玄奥符文的小旗。
“虽然残缺,但覆盖一个房间,隔绝声音和普通神识探查,绝无问题。”
“足够了。”
凌霄接过阵旗,感受着其上微弱的灵力波动。
“对付他,用这个,算是抬举他了。”
电光撕裂天幕,瞬间照亮了凌霄那如同修罗般冰冷无情的侧脸。
雷声滚滚而至,仿佛苍天的怒吼。
“莽哥,带路。”
“我们去‘百花楼’。”
“给凌虎世子……送上一份他永生难忘的‘惊喜’!”
雨夜之中,三道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使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磅礴的雨幕,朝着城中那灯火最为灿烂辉煌的方向,疾驰而去。
复仇的镰刀,已然挥出!第一个祭品,便是那曾将痛苦肆意加诸于幼妹身上的罪魁祸首之一——凌虎!今夜,注定是一个流血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