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从执法峰的石阶上刮过,吹动金小小的衣角。她站在刑堂密室外的廊下,手里紧握着一只青玉匣,指节泛白。刚才那场追击没有结果,但她的收获比预期多。林岚的人死了,可留下的青铜令牌却刻着断裂的“岚”字——那是命令被下达的证明。
她没回住处,也没清理身上的血迹。时间拖得越久,证据就越容易被抹去。她必须现在就见楚墨离。
密室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楚墨离走了出来。他披着黑色刑堂长袍,眉心皱成一道深沟,显然刚处理完一桩要务。看到金小小,他脚步一顿。
“你来做什么?”
金小小上前一步,将玉匣递出:“林岚勾结万毒谷,贩卖赤霄铁,篡改阵盘,嫁祸于我。证据在这里,请您过目。”
楚墨离盯着她,目光落在她袖口残留的暗红斑点上。“你身上有血。”
“是杀手的。”她说,“他们想杀我灭口,失败了。”
楚墨离沉默片刻,接过玉匣,转身推门进了密室。金小小跟进去,顺手关上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案几,三只抽屉,墙上挂着宗门律令。他打开玉匣,取出第一件东西——交易名册的抄本。
“这本册子,从哪来的?”
“您的密室抽屉第三格。”金小小直视着他,“我让残剑盟的人取出来的。如果您怀疑来源,可以查空间灵痕。我的剑心在开启抽屉时留下了波动记录。”
楚墨离抬眼,神色微变。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空间类天赋留下痕迹极难伪造,尤其是出自原主之手。
他翻开名册,一页页看下去。上面清楚写着赤霄铁的批次、交接时间、地点,以及对应的蚀心丹数量。每一笔都标注了代号,但关键条目旁有细微笔迹差异——那是林岚的习惯性收尾笔锋。
“仅凭一本抄录之本,不足以定罪。”他说,“谁能证明这不是你伪造的?”
金小小从怀中取出第二件东西——一枚留影珠。她捏碎封印,光幕在空中展开。画面里,苏瑶蹲在废弃矿洞口,将一个布包交给一名蒙面人。对方打开,里面是闪着金属光泽的赤霄铁碎片。紧接着,那人递出一个小瓶,苏瑶接过,迅速藏入袖中。
“这是三天前夜里拍到的。”金小小说,“拍摄者是我安插在矿脉的线人。他不敢露面,只能把珠子交给我。”
楚墨离盯着画面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
“还有这个。”金小小拿出第三件东西——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这是她在毒蛟巢穴外采集的空间印记记录。她激活石板,一段模糊影像浮现:林岚独自进入巢穴深处,将一块沾着毒液的布条绑在岩壁上,又布置了几处假脚印,最后点燃一支香,制造出有人长期藏匿的烟痕。
“她想让我背黑锅。”金小小说,“说我私藏魔物,图谋不轨。但这香的味道不对,和她常用的香露一致。而脚印的方向,是刻意引导搜查路线。”
楚墨离合上石板,手指敲了敲案几。
“名册说明交易存在,留影珠证明苏瑶参与传递,空间记录显示林岚伪造现场……三者时间吻合,物品关联,逻辑能闭环。”
他顿了顿,抬头问:“可还缺一样东西。”
“人证。”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
夜惊风推门进来,肩上还带着夜露。他抱拳行礼:“楚长老。”
“你怎么来了?”楚墨离问。
“赵灵儿今早找我,说苏瑶最近行为反常。”夜惊风看向金小小,语气沉了些,“我查了一下。近一个月,苏瑶七次进出废弃矿洞,每次都是在林岚召见她之后离开的。守洞弟子记得时间,我可以调口供。”
楚墨离眼神一凛。
“七次?”他看向金小小,“你有这些记录吗?”
“还没有。”金小小摇头,“但我可以立刻去取证。只要找到那几个守洞弟子,就能对上时间线。”
夜惊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我已经让他们写下证词,按了手印。就在这里。”
他把纸条放在案上。楚墨离展开一看,上面清楚列出了日期、时辰、守洞弟子姓名与签名。每一条都与名册中的交易时间前后呼应。
屋里安静下来。
楚墨离站起身,在屋内踱步。他来回走了三趟,终于停下。
“名册、影像、空间记录、人证……四重证据相互印证。”他看着金小小,“你说的没错。证据链闭合了。”
金小小没说话,只是点头。
“三日后。”楚墨离走到律令墙前,取下一块令牌,“我会向掌门提请重审测心石案。正式立案调查林岚。”
他将令牌握在手中,声音低沉却清晰:“从今天起,她不得擅离居所,不得接触任何机要文书。”
金小小松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
系统在识海里嘀咕了一句:“等这一天好久了。”
她没回应。
外面天色渐亮,执法峰的晨钟响起。远处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声音,一切如常。可她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楚墨离收起证据,重新装进玉匣。“这些东西我会封存。你先回去,别再轻举妄动。接下来是宗门程序,不是个人复仇。”
“我知道。”金小小说,“但我要亲眼看着。”
“你可以旁听。”楚墨离看着她,“但不能干预。”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栓时,忽然停住。
“楚长老,还有一件事。”
“说。”
“昨晚袭击我的人,用的是三年前荒秽渊杀手的箭。”她回头,“同样的红绳,同样的力道。那种训练方式,只有特定的人才会。”
楚墨离脸色微沉:“你是说……有人一直在幕后操控?”
“我不知道是谁。”金小小说,“但林岚背后,未必只有她一个人。”
楚墨离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点头:“我会查。”
她拉开门,走出密室。
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她站在廊下,望着林岚居所的方向。那边还亮着灯,窗帘紧闭。
她知道,对方不会坐以待毙。
但她也不打算等。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刑堂弟子跑来,脸色发白。
“楚长老!不好了!苏瑶……苏瑶在自己房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