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走进符家主殿偏厅，脚步未停。残剑录在她掌心发烫，像是被某种力量灼烧过。她径直走向那张临时架起的符阵台，将铁环嵌入中央凹槽。台面刻着三重净灵纹路，符阳昨日布下的阵基还在运转，幽蓝微光顺着纹路游走，映得她指节泛白。
她解开外袍，露出右臂缠绕的布条。毒蛟胃液腐蚀的痕迹已经结痂，但每一次发力，皮肉下仍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她没看伤口，只用左手稳住呼吸，缓缓闭眼。
“开始净化。”她说。
系统光屏在识海浮现，字体呈淡灰色，没有嘲讽，也没有多余言语。【启动净灵阵同步引导，注意灵力输出节奏，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强行共鸣。】
她没回应，而是将一缕灵力注入残剑录。铁环震了一下，随即释放出一团灰黑色雾气，被符阵台上的蓝光裹住，层层过滤后化作轻烟消散。
“样本受损程度多少？”
【表面污染清除67%，核心记忆节点仍被封印。锁灵草残留具有逆向感知干扰特性，直接扫描会触发反噬机制。】
“那就绕开感知。”
她深吸一口气，空间剑心悄然展开。这不是攻击，也不是瞬移，而是一种极为细微的探查——像指尖划过石壁，感受每一道裂缝的走向。她的灵力顺着残剑录流入测心石碎片，避开了混乱的表层波动，直抵内部最安静的一角。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画面：一块半透明的石头静静躺在玉匣中，月光从窗缝斜照进来，一只手指轻轻抹过石面，留下一抹湿痕。
她睁眼。
“有东西。”
【检测到记忆残片激活，数据完整性38.6%。建议引入外部锚点增强共振。】
她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那是她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参加测心石测试后，偷偷誊抄下来的记录。字迹稚嫩，写着“灵力反应迟缓，空间亲和度不足”——当年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练剑时能劈开风声，测出来的结果却像个废物。
她把纸页贴在残剑录侧面，再次闭眼。
这一次，空间剑心与那段记忆产生了微妙的呼应。仿佛两股水流交汇，激起一圈涟漪。识海中浮现出断续的画面：
夜深，测心石存放室的门无声开启。一个身影闪入，白色裙裾扫过门槛。那人站在石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滴绿色汁液，指尖蘸取后均匀涂抹在石面。动作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
画面晃动，背景颠倒了一瞬，林岚的脸出现在正中。她嘴角微扬，眼神冷得不像个少女。
“是她。”金小小低声说。
【织梦模块已切换至记忆修复模式，正在拼接碎片。警告：目标使用了多重灵力遮蔽手法，部分时间线存在错位。】
金小小没动。她知道这不是完整的证据。一段幻象可以被说是伪造，一场梦境也能被当作臆想。她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她睁开眼，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石磊带她找到的土壤样本，来自符家后山南坡一处隐蔽洼地。当时他说：“这土……不长草，也不聚气，可偏偏每年春天都有人来这儿踩踏。”
她将土壤倒在符阵台上，与测心石碎片并列放置。系统立即开始比对。
【灵力同源性分析中……匹配度91.3%。确认含有锁灵草活性成分，且与测心石残留物属于同一植株批次。】
她点头，目光落在残剑录上。
“生成灵力流向图。”
【正在重构过去三年内测心石使用记录……推演可信度72%。】
光屏上浮现出一幅动态图谱。每一次测心石被启用，都有一道极细的绿线悄然渗入，持续时间短暂，但频率极高。尤其是在她每次测试前的两个时辰内，这种注入最为密集。
“不是一次动手，是长期压制。”她声音平稳，“每次我测完，她都会重新补上新的药液，确保效果不断。”
【数据已封存，附带时间戳与灵力波纹特征，无法篡改。是否打包？】
她伸手按下残剑录侧面的符钮。一道金光闪过，所有信息被压缩进一枚微型符匣，嵌入铁环内层。符匣表面浮现一行小字：“仅符家长老团与天一门刑堂可启封”。
做完这些，她终于松了口气。肩背一沉，疲惫感涌上来。这场战斗不只是与毒蛟的搏杀，更是与过去的自己对决。那些被否定的日子，那些被误解的瞬间，原来都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有人一步步把她往泥里推。
她站起身，解开右臂的布条。伤口边缘泛着暗红，但不再流血。她换上新的绷带，动作利落，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伤。
“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忽然问。
系统沉默了几秒。【动机不在当前数据范围内。但从行为模式看，她对你每一次测试的结果都有监控需求，说明你的天赋威胁到了她的地位。伪灵根再强，也怕真剑心觉醒。】
金小小冷笑一声：“所以她宁愿毁掉一块测心石，也要让我变成‘废物’。”
【而且她很聪明。选的地点是宗门禁地，时间是深夜，手法不留痕迹。若非你后来发现石磊提供的土壤，又冒险夺回样本，这件事可能永远埋着。】
她走到门口，手扶上门框。
“现在不一样了。”
她走出偏厅，步入主殿长廊。灯火通明，巡逻弟子按时经过，没人注意到她臂上的伤，也没人知道她刚刚揭开了什么。但她清楚，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压不下去。
远处议事厅传来低语声，符家几位长老已在等候。她握紧残剑录，步伐未减。
就在她即将踏入议事厅前，系统忽然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异常信号源，来自天一门方向。灵力特征与三年前你最后一次测验时的监考执事高度吻合。】
她脚步一顿。
“谁？”
【身份尚未确认。但此人近期三次进入测心殿，均有短暂停留，平均时长一百四十息。与林岚行动规律存在交集。】
她转过身，望向东方。
夜色沉沉，云层遮住了星月。但她记得那个执事的模样——总是低着头，说话轻声细气，递给你测心石时，指尖会微微颤抖。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有人在配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