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将残剑录从探子额前移开,银纹微闪,光屏归于沉寂。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低头看着左手。青黑纹路已蔓延至肩颈,皮肤下灰光游走,像有活物在血脉中爬行。她握了握拳,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响,锈剑横在身侧,剑脊裂痕在火光里泛着冷芒。
“三具容器……”她低声重复,“他们要的不是死人,是活祭。”
系统没说话,光屏只跳出一行字:【经脉负荷87%,时间乱流残留震荡,建议静养24时辰】。
她没理会,将残剑录重新扣回腕间,铁环贴肤微烫。她站起身,动作比刚才稳了些,左臂的魔气似乎被某种节奏驯服,不再剧烈跳动。
“你刚才用魔气模拟时间法则,”系统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不是临时起意。”
“不是。”她走向岩壁,指尖在石缝间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从我逼它学我出剑开始,就在准备这一招。”
“可你才试了一次,就敢用在实战?”
“我不敢。”她转头,目光扫过营地,“但我没得选。”
她走到那名探子面前,剑尖轻点地面:“你说你能带路?”
探子跪着,头低得很深:“能……我认得入口的岩纹。”
“好。”她收剑入鞘,“天黑前出发。”
——
夜色如墨,荒秽渊的风刮过矿脉边缘,带着铁锈与岩灰的气息。
金小小伏在赤霄矿脉西侧的断崖上,身体紧贴岩面,呼吸放得极缓。下方百丈处,是矿脉主入口,两座石塔高耸,塔顶悬着灵识灯,每隔十息扫过一次,形成交错的警戒网。
她闭眼,残剑录贴在胸口,银纹微亮,开始同步周围岩层的震颤频率。左臂的魔气随之起伏,波动节奏逐渐与地脉震动重合。
“再动一下,巡哨阵就能捕捉到异常。”系统提醒。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舌尖咬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精神为之一清。随即,她右脚轻点地面,身形如烟般掠出。
瞬移。
第一跳,落在五十丈外的碎石堆后。落地时膝盖微屈,尘土未扬。
瞬移。
第二跳,切入矿道支口的阴影。身形刚稳,灵识灯的光束恰好扫过原位。
瞬移。
第三跳,已抵近矿脉外围的铁栅。栅栏由赤霄铁铸成,表面刻满符文,触之即报。她伏在地上,手指轻抚地面,残剑录扫描着地底灵流走向。
“东南角有断层,”系统低语,“灵识覆盖弱,但只有三息窗口。”
她点头,没有说话。
下一瞬,她再次跃出,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极短的弧线,落点精准卡在灵识扫过的间隙。脚尖点地,整个人如影子般贴进铁栅内侧。
——
矿脉深处,囚笼区。
三十六座铁笼沿岩壁排列,每座都用金煞锁链固定在地基上。笼中修士大多低头蜷缩,眼神浑浊,有人手腕上还戴着蚀心丹的玉镯,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金小小贴着岩壁潜行,避开巡逻弟子的路线。她的目标是中央囚笼,那里关着一名曾被林岚亲自审问的符师。
她取出锈剑,将残剑录贴在剑脊。铁环嗡鸣,银纹顺着剑身蔓延,凝聚成一道极细的光丝。
她将剑尖抵住第一道锁链的节点。
空间之力悄然注入,锁链内部结构在微观层面被折叠、撕裂。没有声响,锁链从中断开。
第二道,同样手法。
第三道,最后一重锁链断裂时,囚笼缓缓开启,铁门滑开半寸,发出极轻的“咔”声。
笼中符师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别出声。”金小小低语,右手按在笼门上,“我是来问话的。”
符师嘴唇微动:“你……是谁?”
“金小小。”
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符师浑身一震,眼中混沌褪去大半:“你……你还活着?他们说你被逐出宗门,永世不得踏入矿脉……”
“他们说的,不一定对。”她盯着他,“林岚最近在炼蚀心丹?原料从哪来?”
符师呼吸一滞:“你……你怎么知道……”
“回答我。”
“矿脉深处……有一条隐秘矿道,通向地下熔炉。他们用赤霄铁渣混合毒草炼丹,每日子时开炉……守卫是内门弟子,但最近……最近人少了很多。”
“调去哪了?”
“南部……说是去围剿残剑盟余党。”
金小小眼神一凝。
她正要再问,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名监察弟子提剑走来,目光扫向中央囚笼,突然停住。
“谁在那里!”
金小小瞬间伏低,右手已握紧锈剑。
监察弟子快步逼近,剑尖指向笼门:“锁链断了?有人越狱?!”
他正要吹哨,金小小动了。
瞬移。
身形出现在他身后,左手缠绕魔气,指尖泛起青黑,轻轻按在他后颈。魔气渗入经脉,模拟蚀心丹发作的症状。
“别动。”她贴在他耳边,声音极轻,“想活命,就闭嘴。”
监察弟子身体一僵,冷汗瞬间冒出。
“矿脉守卫现在有多少人?”
“不……不知道……”
她左手加重力道,魔气深入,对方顿时呼吸急促,四肢发软。
“内门弟子呢?都在哪?”
“全……全调去南部了……秦逸风带队,说是要……围剿叛徒……”
“林岚呢?”
“她……她留在宗门,但经常半夜出谷……去向不明……”
金小小松开手,右手剑柄后击,正中对方后脑勺。监察弟子软倒,她将其拖入阴影,藏在岩后。
——
她没有立刻离开。
残剑录再次贴地,银纹闪烁,扫描地面残留的灵力痕迹。矿脉深处,有一股极细微的毒气残流,顺着地缝延伸,指向一条封闭的矿道。
“就是那里。”她低语。
系统警告弹出:【瞬移累计七次,经脉负荷已达临界,再动一次可能造成永久损伤】。
她没理会,咬破舌尖,强行提灵。
最后一次瞬移。
身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站在那条隐秘矿道的入口前。铁门半掩,门缝里飘出淡淡的苦腥味,像是毒草焚烧后的余烬。
她没有进去。
只将残剑录贴在门框,银纹扫描片刻,记下内部结构与灵流走向。
“下次,”她低语,“带火来。”
她转身,准备撤离。
就在此时,左臂的魔气猛然一震,青黑纹路骤然扩张,顺着肩膀爬向脖颈。她脚步一跄,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
锈剑脱手,剑尖插入地面,剑柄微微颤动。
她伸手去抓,指尖离剑柄只剩半寸——
剑柄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