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青光在岩壁上跳了一下。
金小小的手指搭在石柱裂缝边缘，指尖沾着干涸的血，感受到那股灵力波动顺着地脉传上来——七道剑意已经咬合，虚影剑阵成型。
追兵的脚步声在入口处顿住，有人低喝：“停！有埋伏！”
她没动，只将残剑录铁环重新贴上耳后。
铁环微震，扫描着三十丈外那股熟悉的灵力频率——林岚站在队伍中央，袖口微动，掌心扣着一枚香囊残片。
“系统。”她低声。
【又来？上次的噬魇交易还没清账。】
“解析她的移动轨迹，三息内会往左偏移半步。”
【推演可信度85%。你伤得不轻，出剑误差可能超过七寸。】
“足够了。”她闭眼，体内灵力缓缓聚向右臂，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有东西在经脉里爬。她咬牙，指尖掐入掌心，借痛意压住毒素的游走。
下一瞬，她预支了“时间流速微调”。
现实一息，主观两息。
第一息，她感知林岚的脚步微抬，左肩下沉——果然要移位。
第二息，她睁眼，空间斩无声划出，剑光如线，掠过林岚鬓角。
几缕发丝飘落，在半空就被剑气绞成碎末。
金小小立于石柱之巅，锈剑斜指地面，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片荒岩：“林岚，你赌错了。”
林岚猛地后退半步，手按胸口，眼中闪过一丝惊悸。她身后两名执法弟子立刻横剑护主，目光扫向四周，却找不到金小小是如何现身的。
“她受了重伤，不可能瞬移这么远！”一人低吼。
“但她的确出现了。”另一人声音发紧，“而且……我们进不来。”
虚影剑阵仍在运转，七道剑意交织成网，压得追兵不敢轻动。有人试图前冲，刚踏出一步，肩头就被无形剑气擦过，衣袍裂开一道口子，皮肉翻卷。
“是残剑盟的剑阵残意。”林岚盯着石柱上的锈剑，声音冷下来，“她把荒秽渊的地脉当成了剑鞘。”
金小小没回应。她缓缓收剑，指尖在剑柄上滑过——那里有她刚才滴落的血，已经半凝。她知道这一剑耗得极险，灵力在经脉里像碎玻璃在刮，再出两剑，恐怕会崩裂。
但她不能退。
“白毅。”她低喝。
人影从岩缝后闪出，断刀扛肩，目光扫过追兵阵型：“他们动不了。”
“让他们再等等。”她从怀中取出一块赤霄铁碎片，边缘已被血浸黑。她将碎片贴在后背伤口旁，一阵刺痛袭来，她咬牙撑住。
【赤霄铁活性正在干扰毒素，持续时间约两刻钟。】系统播报。
“够了。”她将碎片按得更深，残剑录铁环再次贴耳，扫描着地底灵流的走向。
七日前，她让符家密探在矿脉支道埋下三枚隐息符纹。
那时她刚从测心石废墟爬起，背上的伤还在流血，却坚持走完了整条废弃矿道。
她记得那条道通往赤霄矿脉主脉的断层区，常年无人踏足，但灵流走向与天一门的防御符阵共振。
只要激活符纹，就能引动矿脉反噬，封锁通道。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一丝空间剑意，点向掌心那枚隐息符令。
符令化作流光，没入地底。
片刻后，地下传来闷响，像是某种阵法被强行闭合。尘土从几处岩缝中喷出，随即归于沉寂。
金小小俯视追兵，唇角微扬：“这一局，我布了七天。”
林岚脸色骤变。她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矿道入口——那条她原计划撤退的暗道，此刻已被符阵封死，岩壁上浮现出淡青色的符纹，正缓缓渗入石缝。
“你动了矿脉？”她声音发冷。
“怕。”金小小站在石柱上，锈剑轻抬，“但我更怕你能活着出去。”
林岚死死盯着她，忽然笑了：“你以为封住一条道就能困住我？金小小，你还是太天真。蚀心丹的契约不止在你身上，它在每一个被我毒过的人心里。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会为我打开另一条路。”
金小小没答。她只是抬手，将残剑录铁环贴得更紧。
铁环震动，扫描着林岚体内灵力的波动——果然，在她心脉深处，有一丝极细的灵力丝线，正与外界某处共振。
“系统，追踪那条灵力丝线的源头。”她低语。
【目标锁定：南部商道第三哨所，一名执法弟子体内检测到蚀心丹残留。他正朝此地赶来，预计半柱香后抵达。】
“果然。”她冷笑，“你早就在执法队里埋了棋子。”
林岚笑容不变：“只要有人恨你，我就有路。”
“可你忘了。”金小小缓缓走下石柱，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浅浅的血痕，“恨一个人，和被她控制，是两回事。”
她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那是她从一名叛逃执法弟子身上搜到的，记录着蚀心丹的炼制名单。
“名单上二十三人，七人已死，六人重伤，剩下十个……”她指尖在玉简上一划，“我昨晚已经见过了。”
林岚瞳孔一缩。
“他们不想再当你的傀儡。”金小小将玉简捏碎，粉末随风散去，“你靠毒控制他们，可你没想过，被蛇咬过的人，最知道怎么割它的毒囊。”
林岚终于变了脸色。她猛地挥手，一道毒雾喷出，直扑金小小面门。
金小小不闪不避，只是抬手，锈剑横挡。
毒雾撞上剑身，发出“嗤”的一声，随即被剑意绞散。
“你的毒，对我没用了。”她一步步向前，“蚀心丹的毒素，已经被赤霄铁干扰。你引不动它，也控制不了我。”
林岚后退一步，手按香囊，指尖发白。
“你以为你赢了？”她声音发颤：“金小小，你根本不知道蚀心丹的真正来源——它不是我炼的，是有人交给我的。他们要的不是你死，是整个天一门乱起来。”
林岚说着，突然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金小小停下脚步。
“谁？”她问。
林岚刚要开口，忽然脸色一白，一口黑血喷出。
她踉跄后退，手死死捂住心口，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不……不可能……子母蛊怎么会……”
金小小眯眼。她看到林岚脖颈处浮现出一道暗红纹路，正迅速蔓延。
“有人在反噬你。”她低声道。
林岚抬头，眼神复杂：“你……你以为你懂这场局？你连棋盘在哪都……”
话未说完，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追兵大乱，有人想去扶她，有人惊呼后退。
金小小站在原地，锈剑垂下，指尖仍在发抖。
她知道，林岚没说完的话里藏着更大的局。
但她更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转身，看向白毅：“封锁所有出口，林岚暂时不能死——她还有用。”
白毅点头，挥手带人散开。
金小小走到林岚面前，蹲下身，从她腰间取下香囊残片。
香囊里空无一物，只有底部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像是一把断剑，插在裂开的矿脉上。
她盯着那符号，忽然想起莫千机曾说过的一句话：“赤霄铁，不是矿，是坟。”
她站起身，将香囊残片收入怀中。
远处，一支火把的火光忽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