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城西,飞升司。
这是一座占地百亩的灰色建筑,门前立着两尊青铜仙兽雕像,气息威严。进出的人大多神色拘谨,都是刚飞升不久的修士。
李晨收敛气息,随着人流走进大门。
大厅内,十几个办事窗口前排着长队。每个窗口后面都坐着一名身穿制式仙袍的修士,修为都在地仙以上。
“姓名,原籍世界,飞升日期。”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李晨排到的这个窗口,办事的是个中年地仙,正低头把玩着一枚玉简,看都没看他。
“陈理,来自青云界,三日前飞升。”李晨报了个假名。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身份——青云界是个已经消亡的小世界,无从查证。
那地仙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扔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看着问心镜,重复一遍。”
李晨面不改色,直视铜镜:“陈理,青云界,三日前飞升。”
问心镜光芒一闪,没有异常。
地仙在玉简上记录着什么,又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灰色令牌扔过来:“这是你的身份令牌,滴血认主。一年内凭此令牌可在仙界合法行走。一年后需要重新核验。”
李晨接过令牌,滴血认主。令牌上浮现出“陈理-飞升历三七九二〇年”的字样。
“下一个。”地仙已经不耐烦地挥手。
李晨走出飞升司,手中握着那块灰色令牌,神识扫过,发现里面有一道隐晦的追踪印记。
“果然...飞升者都被监控着。”他暗自皱眉,混沌之力悄无声息地将印记抹除。
正要离开,街角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抓住他!黑户!”
三个身穿银甲的凌霄仙宫修士正在追捕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那青年修为不过真仙初期,身上气息驳杂,显然飞升后过得并不好。
“我不是黑户!我只是令牌丢了!”青年一边逃一边喊。
“丢了?那更要抓回去审问!”为首的银甲修士冷笑,抬手一道金光化作绳索,将青年捆了个结实。
青年被拖倒在地,周围路人纷纷避开,无人敢管。
李晨眉头微皱。他不是圣母,但既然要在这仙界立足,有些情报需要了解。
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青云城东,一座偏僻的院落。
这里是凌霄仙宫设立的临时“收容所”,专门关押那些没有合法身份的黑户飞升者。
李晨隐身在一棵古树上,看着院落里的情景。
不大的院子里,关押着三十多个飞升者,大多是真仙境。他们被封印了修为,像牲畜一样挤在一起。院落一角堆着几具尸体,都是试图反抗或逃跑后被杀的。
“妈的,凌霄仙宫欺人太甚!”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低声咒骂,“老子飞升是来求长生的,不是来当奴隶的!”
“小声点!”旁边一个瘦小老者连忙制止,“你想死吗?昨天那个天仙前辈,就因为顶撞了一句,被当场抽魂炼魄了!”
虬髯大汉咬牙,却不敢再说什么。
院落中央,一个玄仙初期的黑袍修士正悠闲地喝茶。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姓赵,人称赵执事。
“赵执事,这批货什么时候送走?”一个银甲修士恭敬地问。
“急什么。”赵执事抿了口茶,“等凑够一百个,一起送到‘黑矿星’去。那边最近缺人手挖矿。”
“可宫主那边催得紧,说要全力搜捕那个叫李晨的下界修士...”
“蠢货!”赵执事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宫主真在乎那个什么李晨?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借着搜捕的名义,把飞升者都抓起来当苦力,这才是正事。”
李晨在树上听得清楚,眼神渐冷。
原来如此...凌霄子借着搜捕他的名义,实际上是在抓捕飞升者充作奴隶。这些飞升者在仙界无依无靠,正是最好的剥削对象。
“好了,把这批人先带进去关好。”赵执事起身,“我今晚要去醉仙楼赴宴,别出岔子。”
“是!”
银甲修士们开始驱赶飞升者进入地牢。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个虬髯大汉忽然暴起,身上封印竟被强行冲破!他怒吼一声,一拳轰向最近的银甲修士!
“找死!”赵执事冷哼一声,抬手一道黑光打出。
虬髯大汉不过真仙后期,哪里是玄仙的对手?黑光及体,他整个人瞬间僵硬,皮肤开始迅速石化!
“石...石化术...”大汉眼中闪过绝望。
“区区下界蝼蚁,也敢反抗?”赵执事冷笑,“正好,拿你杀鸡儆猴。”
他正要下杀手,忽然动作一顿。
因为一道灰色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就站在他面前三步处。
“什么人?!”赵执事瞳孔收缩。他竟没察觉到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路过的。”李晨平静道。
“路过的?”赵执事眼神一冷,“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就留下吧。”
他抬手,五道黑光同时射出,每一道都蕴含着石化法则。这是他的本命神通“五石化仙术”,曾越级石化过一名天仙初期!
但李晨只是抬手一抓。
五道黑光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颗黑色石子,被他随手捏碎。
“什么?!”赵执事骇然失色。
他的神通...被破了?而且是如此轻描淡写?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发颤。
“我说了,路过的。”李晨一步踏出,已到赵执事面前。
赵执事想逃,却发现自己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他想喊,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混沌领域,无声展开。
“凌霄仙宫抓了多少飞升者?”李晨问。
赵执事想抵抗,但神魂在李晨的混沌魂力面前脆弱得像纸。他不由自主地开口:“三...三千多人...大部分都送到黑矿星了...”
“黑矿星在哪?”
“青冥洲边缘...具体坐标是...”
赵执事说完,眼中闪过绝望。泄露仙宫机密,他死定了。
“谢了。”李晨抬手,一道混沌之火没入赵执事眉心。
赵执事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作飞灰。
院落里一片死寂。
那些银甲修士呆若木鸡,飞升者们也目瞪口呆。
李晨转身,看向那些银甲修士:“你们,自己废去修为,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你...你杀了赵执事...仙宫不会放过你的!”一个银甲修士色厉内荏。
李晨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修士浑身一颤,七窍流血,软倒在地——神魂已被震碎。
其余修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自废修为,连滚爬爬地逃出院子。
李晨这才看向那些飞升者:“你们自由了。但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做。”
虬髯大汉率先跪下:“前辈救命之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李晨道,“我要你们分散到青冥洲各地,做一件事——传播消息。”
“什么消息?”
“凌霄仙宫抓捕飞升者充作奴隶的消息。”李晨平静道,“要让所有飞升者都知道,凌霄仙宫不可信,飞升司有陷阱。”
众人面面相觑。
“前辈...这是要和凌霄仙宫为敌?”瘦小老者颤声道。
“是又如何?”李晨看向他,“你们怕了?”
“怕!当然怕!”虬髯大汉却激动道,“但怕也要做!老子飞升不是来当奴隶的!前辈,这消息我传定了!”
“我们也传!”
“对!让所有飞升者都看清凌霄仙宫的真面目!”
众人纷纷响应。
李晨点头,取出一些仙灵石分给他们:“这些灵石,足够你们在仙界暂时立足。记住,消息要悄悄传播,不要暴露自己。”
“多谢前辈!”众人感激涕零。
等飞升者们散去,李晨这才看向院落深处。
那里,还有一个地牢。
他走进地牢,里面关押着十几个气息更强大的飞升者,修为都在天仙以上。他们身上的封印也更复杂,显然是被特别对待的。
“又来一个送死的?”一个靠在墙角的中年天仙冷笑道。
李晨没说话,抬手将所有封印破除。
众人一愣。
“你...你是来救我们的?”一个老者颤声问。
“算是。”李晨道,“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需要知道,凌霄仙宫最近在谋划什么。”李晨看向他们,“你们被关在这里,应该听到了一些风声。”
众人对视一眼。
最终,那个中年天仙开口:“我听到守卫说...仙宫最近在筹备一场‘献祭’,似乎要打开某个上古遗迹。需要大量的...飞升者精血。”
李晨眼神一凝:“上古遗迹?在哪?”
“具体不清楚,但听说在‘葬龙渊’附近。”
葬龙渊...李晨记下这个名字。
“多谢。”他转身要走。
“等等!”老者叫住他,“道友,你...你是不是那个李晨?”
李晨脚步一顿。
“凌霄仙宫全力搜捕的人。”老者低声道,“我看过你的画像...虽然气息伪装得很好,但眼神骗不了人。”
李晨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别误会!”老者连忙道,“我们对凌霄仙宫只有恨!你救了我们,我们不会出卖你。相反...我们可以帮你。”
“怎么帮?”
“我们在仙界有些根基。”中年天仙道,“虽然比不上凌霄仙宫,但传递消息、打听情报还是能做到的。如果你信得过我们...”
李晨沉吟片刻,点头:“好。我需要知道三件事:第一,铸星阁和幽冥殿对凌霄仙宫的态度;第二,葬龙渊的具体情报;第三,凌霄仙宫最近的动向。”
“没问题。”老者点头,“三天后,在青云城‘忘忧茶馆’见面,我们会把情报给你。”
李晨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走出院落时,天色已暗。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临时牢狱,抬手一道混沌之火,将整个院落烧成白地。
所有痕迹,彻底抹除。
“凌霄子...”李晨望向凌霄仙宫方向,眼中寒光闪烁,“你不是要找我吗?”
“我会让你找到的。”
“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
他身影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而此刻,凌霄仙宫深处。
凌霄子猛地睁开眼睛,手中一枚玉简碎裂。
“赵执事死了...死在青云城...”他眼中闪过怒意,“好胆!杀了我的人,还敢毁尸灭迹!”
他召来一名金仙长老:“传令下去,青冥洲所有城池,进入戒严状态。所有飞升者,一律抓捕审问!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是!”
凌霄子看向窗外,眼神阴冷:
“李晨...你既然来了仙界,就别想活着离开。”
“本宫主会亲自...将你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