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妄再醒来时,身体像是被碾过一样,连呼吸都扯着胸口那片冰坨子疼。雨晴趴在榻边睡着,手里还攥着个没绣完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诸葛青云在调息,脸色灰败,嘴角带着血。院外守卫的脚步声沉重密集。
“醒了?”诸葛青云睁开眼,声音沙哑。
风妄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雨晴惊醒,慌忙给他喂水。
“阵法反噬,惊动了刘启秀。”诸葛青云语气沉重,“如今,是真正的囚笼了。”
门外通报,刘启秀来了。这次他带着两名气息沉稳的老者,不像普通医官。
“风兄弟,你可算醒了!”刘启秀快步上前,眉头紧锁,“昨夜听闻你伤势反复,为兄心焦如焚!”他示意那两名老者上前诊治。
一人搭脉,一人运起探查功法,指尖微光点在风妄胸口黑纹处。风妄闭眼任由施为。两股温和真气触及源石碎片,如泥牛入海,反而引得碎片微颤,泄出一丝阴冷。
两名老者同时色变,收手,对刘启秀摇头。
“刘帅,”一人躬身,“风将军体内异力已与心脉纠缠,非药石能及。强行驱除,必伤其根本。此乃……痼疾。”
刘启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当真别无他法?”
另一老者沉吟:“或可寻至阳灵物中和阴寒,暂保无恙。然此类灵物,举世难寻。”
刘启秀挥手让老者退下,坐在榻边,看着风妄,语气诚恳:“风兄弟,潼山库藏,你可随意取用。但凡有一线希望,为兄定为你寻来。”
风妄缓缓睁眼:“刘帅费心。”
“分内之事。”刘启秀话锋平稳转折,“只是兄弟你也清楚,如今局势微妙。姚兵新败,各方耳目都盯着潼山。你身负源石之秘,又重伤在身,留在关内,恐成为众矢之的,于你养伤不利,于潼山稳定……亦是隐患。”
他目光坦诚,不带丝毫闪烁:“为兄思虑再三,北漠赤炎山,地火旺盛,或有至阳之物。且据报,影卫近日也在那边频繁出没,或许与‘源池’有关。兄弟你若前往,一可寻药疗伤,二可查探影卫动向。此举并非驱逐,而是……两全之策。”
他摊开了讲,利弊分明。这是阳谋。风妄留在潼山,确实是隐患,对双方皆不利。去北漠,虽有风险,却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找到生机,并接触源石核心秘密的途径。
诸葛青云在一旁沉默。刘启秀此举,谈不上善意恶意,只是基于立场的理性抉择。他甚至提供了方向和情报。
风妄看着刘启秀,对方眼神平静,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权衡。他剧烈咳嗽起来,胸口冰寒刺骨,半晌,才喘息着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何时动身?”
刘启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三日后。我会让徐岩挑选一队精锐护卫,护你周全。潼山,永远是你的后盾。”
刘启秀离开后,屋内沉寂。
雨晴担忧地看着风妄。
诸葛青云缓缓开口:“主公,此去北漠,凶险未知。刘启秀虽未存加害之心,却也未必会全力相助。一切,需靠我们自己。”
风妄靠在榻上,感受着心口那块的死寂冰冷,扯了扯嘴角,眼神却锐利起来:“他知道,我需要这条生路。我也知道,他需要我去探路。互相利用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潼山阴沉的天空。
“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去北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