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执掌步军统领衙门,闻报二皇子在忠顺王府遇害,大惊失色,立即调集兵马包围王府,同时派人火速入宫禀报。他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这可是皇上仅存的皇子了。
诸位且稍安勿躁,王伦拱手道,本官已禀明圣上,一切静候圣裁。
忠顺王正要再争辩,忽闻马蹄声如雷,远处烟尘中现出一队人马。清一色玄色飞鱼服,头戴三山帽,为首的正是阳平郡王贾淮。
王伦挥手示意,门前士卒立即让开一条通路。贾淮策马至府门前,朝王伦微微颔首。
王爷别来无恙,王伦抱拳笑道,可是奉了圣谕?
贾淮翻身下马:陛下有旨:忠顺王谋逆,满门男丁立斩,女眷发配教坊司,余者皆下昭狱严审!
话音未落,身后锦衣卫已如潮水般涌入王府。忠顺王被五花大绑,仍不住高喊:冤枉!我要面圣!王府内顿时哭喊震天。
王伦见状告辞:既如此,下官就不打扰王爷办差了。
待王伦离去,贾淮沉声下令:将忠顺王府男丁押赴菜市口问斩,女眷发往教坊司,其余人等收押昭狱。
菜市口刑场上,贾淮看着面如死灰的忠顺王:可还有遗言?
忠顺王咬牙切齿:本王冤枉!刘俊虽死在府中,却非我所害。事发后厨主事自缢,经手膳食的奴才也都查过,毫无线索......
贾淮冷笑:时也命也。本王信你无辜,但陛下丧子之痛总要有人承担。安心上路吧。随着炮响,忠顺王府男丁尽数伏诛。
荣国府荣禧堂内,王夫人听闻二皇子遇害,喜上眉梢。暗忖如今皇子俱殁,若元春能诞下龙种,自己便是未来 的外祖母,届时定要与贾淮清算旧账。
一旁王嬷嬷见她喜形于色,暗自摇头:且不说大姑娘能否生下皇子,即便生下,等皇子成年尚需十余年。圣上春秋鼎盛,日后未必没有其他皇子......
宝玉正在房中与袭人闲谈,金钏在一旁做针线。忽见麝月匆匆进来:二爷,前院送来一封信。却是琪官友人托人传信,言琪官落难,望宝玉念在旧情,向贾淮求情相救。
百余捏着信低声自语:“你们来找我帮忙,可我有什么办法?淮老三从不让我插手外头的事,就算我去求他,他也未必会听我的。”
袭人急忙劝阻:“二爷小声些,您这样称呼王爷,若被老爷听见,又要责罚您了。”
宝玉听到贾政的名字,身子一颤,忙说:“我就在咱们屋里说说,难道你们还会去告密不成?”
袭人追问:“那二爷还管不管琪官的事了?”
宝玉无奈道:“我倒是想管,可实在无能为力。淮...三弟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罢了,有机会提一句,没机会也只能让琪官自求多福了。反正三弟对琪官印象不佳,说了怕也不顶用。”
贾淮从菜市口返回锦衣亲军都指挥司,在大堂坐定后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郭达恭敬答道:“回王爷,除了厨房主事自尽外,其余人犯都矢口否认,目前尚无头绪。”
贾淮早料到难有进展,敢在京城犯下这等大案,必是谋划周密。他又问:“那些宗室子弟情况如何?”
郭达嗤笑道:“王爷别提那些窝囊废,进了昭狱后吓得尿裤子的不在少数。审问下来,连幼时偷看丫鬟洗澡的丑事都招了,没一个干净的。不过他们应该与二皇子遇害无关。”
贾淮挥手道:“不管有无关联,这些人都难逃一死,家人也要受牵连,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郭达接话:“王爷不必怜悯这些人,若认真追究起来,哪个不该抄家灭族?”
第八十三回
贾淮即刻带着案卷入宫面圣。
皇城内,大明宫养心殿中。
臣贾淮叩见陛下。
弘武帝双目赤红,沉声问道:贾淮,可查出什么线索?
贾淮躬身禀报:陛下,此案幕后之人行事缜密,至今尚无确凿证据。微臣以为应与其他人无关,这是审讯记录。说罢双手呈上案卷。
戴权连忙接过,小心捧至御前。弘武帝草草翻阅后厉声道:贾淮,这些人都要为我皇儿陪葬!
贾淮心头一震,劝道:陛下,王府仆役近千人,若尽数处决恐伤天和。不如只将厨房相关人等正法,其余或流放或发卖。
弘武帝盯着贾淮良久,才道:就依你所奏。至于在场宗室,一律处斩,家产充公。
贾淮深深行礼:臣遵旨!能救下近千无辜已属万幸,那些宗室蛀虫,他自然不会为其触怒丧子之痛的皇帝。
贾淮未回宁国府,径直返回指挥司。
入夜后,指挥司大院中五千锦衣卫高举火把,照得庭院亮如白昼。
贾淮立于台阶上肃然道:常贵、郭达,今夜行动若有差池,本王决不轻饶!
二人齐声应道:谨遵王爷钧令!
五千锦衣卫倾巢而出,转眼间院中只剩贾淮与亲兵。
这一夜的神京城,四处可见策马奔驰的锦衣卫。往日嚣张的贵妇公子接连被锁拿,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待贾淮回到宁国府时,贾母仍在后院等候,见他进来便问:淮哥儿,究竟出了什么事?听说二皇子遇害了?
二皇子遇害的消息早已传入贾母耳中,得知贾淮负责查办此案,老人家忧心忡忡地在房中守候。皇家事务岂是轻易能插手的?
贾淮自然明白祖母的牵挂,心头涌起暖意,温声道:老祖宗,夜已深了,您该安歇了。
贾母佯装不悦:你这孩子不回来,老婆子怎能安心入睡?
贾淮含笑禀报:二皇子遇害令龙颜震怒,忠顺王府满门抄斩,宗室子弟也牵连甚广。今日菜市口血流成河,不过请老祖宗宽心,此事与孙儿无碍。如今首恶已诛,案子算是了结了。
贾母长舒一口气:如此老婆子就放心了。今日实在乏得很,鸳鸯,扶我回屋歇着。
这时一直陪侍在侧的宝玉突然开口:三弟,我有事相求。
贾淮眉峰微动:二哥有何事?
贾母立即阻拦:宝玉莫要胡闹,淮哥儿劳累整日,有事明日再说。
见宝玉仍执拗地望着自己,贾淮笑道:但说无妨。
黛玉与宝钗也好奇地望向宝玉,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在众人注视下,宝玉支吾道:三弟知道我与琪官素有交情......如今他被你拘押,能否......能否网开一面?
贾淮神色骤变: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务必如实相告!
贾母闻言大惊失色。那琪官不过是个戏子,更牵涉皇子命案,宝玉此举若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当即厉声道:宝玉还不从实招来!这事关阖府安危!
宝玉面如土色,颤声道:是......是有人递信进来相托,我也不知是谁,只说......是琪官的故交......
宝钗冷眼旁观,暗自庆幸未与这等懦弱之人结亲。
贾淮沉声道:你连对方身份都不清楚,就敢为钦犯求情?可知陛下连丧五子,正是悲痛欲绝之时。若我徇私枉法,两府上下都要遭殃。日后行事须三思而行,若连累疼你的老祖宗跟着受罪,你良心何安?
转头对贾母道:老祖宗,荣国府是该整顿了。府里如今漏洞百出,若需要人手,孙儿可派人相助。
贾母怒道:凤丫头怎么当的家!竟出这等纰漏!不过人手倒不必劳烦淮哥儿,老婆子自有安排。
贾淮笑着劝解:老祖宗别迁怒二嫂子,前院事务原不归她管辖。
贾母摆手道:罢了,老婆子心里有数。时候不早,淮哥儿快些歇着吧。要不要把鸳鸯留下伺候?
搀扶贾母的鸳鸯顿时羞红了脸:老太太......
黛玉瞥了贾淮一眼,笑盈盈地对贾母说:外祖母,这等大事岂能草率?总要择个良辰吉日,好好操办才是。
贾母开怀笑道:还是玉儿想得周到,就依你所言。老婆子先回去了。
待贾母一行人离去,黛玉对平儿等人嘱咐道:你们也是如此。待良缘到时,定要设宴庆贺。
平儿和晴雯等人红着脸齐声道:“多谢王妃。
荣国府内。
贾母回到荣庆堂,问宝玉:是谁传递的消息?
宝玉答道:是前院一个小厮塞给麝月一张纸条。
贾母神色凝重:把麝月叫来,我有话要问。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必须查个明白。
不多时,麝月战战兢兢地来到荣庆堂,跪下行礼:奴婢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问道:麝月,老实交代,是谁给你的纸条?你可认识那人?
麝月不安地回答:回老太太,奴婢不认识那人,但再见到一定能认出来。
贾母点头:好,鸳鸯去把政老爷请来。鸳鸯领命而去。
正在赵姨娘院里休息的贾政被深夜唤醒,怒道:什么事?
外面传来小鹊的声音:老爷,老太太请您过去,说有要紧事。
贾政匆忙更衣来到荣庆堂,行礼道:母亲深夜唤儿子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听完事情经过,贾政狠狠瞪了宝玉一眼:糊涂东西!宝玉吓得缩成一团,低头发抖。
贾母劝道:别吓着孩子,我已经训过他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那个传信的下人,否则后患无穷。
贾政连忙应道:母亲说得是,儿子这就去办。
前院灯火通明,所有下人都在院中集合。
荣禧堂内,贾政对麝月说:你仔细辨认,认出来重重有赏。